第8章 八、風雪進西關 海棠謀青慕(2 / 3)

兩人一進門一股子膻腥氣、酒氣、汙濁氣撲麵而來。屋裏頭熱氣騰騰冒著白煙,順樓梯有個二樓估計是客房,一樓裏擺了七八張桌子,幾乎都滿了。兩人也沒細看,過來一個瘦小的店伴,肩頭上搭著汙漬斑斑的汗巾子,把兩人引到屋角一個空桌子上,把汗巾子在桌子上一抹,把扣著的瓷碗翻開,黃豆大的眼睛眨著問:“兩位老客用點兒什麼?”

兩人商量下要了一盤子香肉,兩個小菜,一盤饅頭。店伴應了剛要下去,阿奪叫住他,阿青的黑貂大氅和皮帽已經摘了,露出裏頭合體的湖藍色皮袍子。他看阿奪一進屋額頭上就沁出汗了就伸手摘他的帽子,嘴裏說:“還要些什麼?”阿奪頭上包了條鴨青的帕子,不過那黑黑的臉還是不可避免的露著,嘻嘻笑說:“那店伴不是說掌櫃的釀得好酒嘛,咱們嚐嚐。”阿青笑說:“行。”一邊兒給阿奪脫大氅一邊兒對那個黃豆眼店伴說:“酒燙得熱熱得拿一斤來。”店伴答應了去了。

兩個人你看著我我看著你,唧唧呱呱的說些閑話兒,眼裏就沒看見別人。噴香的肉上來了,阿青的舊習慣,阿奪一說燙,他就夾了吹吹送到阿奪嘴邊,阿奪索性袖了手,胳膊拐在桌子上專等著阿青給夾。不一會兒店伴端了個酒甕上來。酒翁是一大一小兩個套在一起,中間灌上滾燙的水溫著。阿青問店伴又要了一壇不需燙得。

“這裏冷,你莫要喝那涼得,還是燙得好。”阿奪攔他。

“不打緊,我不耐煩一點兒一點兒得,你這幾日嚷肚疼,就喝點兒暖的。”阿青笑說。

屋子裏的璧上燒著油燈,燈芯子拇指般粗。山上不缺柴火,屋子一角燒了旺旺的火爐子,爐子上咕嘟嘟燉著香肉。

店伴又拿來了一壇酒。給阿奪倒了一碗熱的,阿青起身拔開酒壇子上的塞子聞了下,嗬嗬大笑說:“這酒小白一定歡喜,隻一味得辣,沒有香氣。”衝阿奪笑笑,單手抓著壇口舉到嘴邊,一傾而起,肚子吸氣,那酒點滴不漏一道銀柱般落在阿青嘴裏,隻見他喉結滾動,“咕咚咚”吞咽的聲音。看他歡喜,阿奪也高興,把自己碗裏的酒一飲而盡。那廂,阿青已喝進去半壇了,放下,兩人相視一笑,相同的動作,一抹嘴。

“這位兄台好酒量。”有人大笑說,兩人這才發現屋子裏的人都轉頭看自己這邊,眼睛不論大小都瞪成圓的。門口站了三個人,說話的是為首的,眼見著是剛進門的。三個人都是錦衣華服,阿奪打量為首的那個,雙十年紀,白貂的帽兒拿在身後的人手裏。漆黑的頭發戴著白玉冠,簪子頭上的珍珠比自己荷包裏的還要大很多。眉梢輕挑,眼睛似笑非笑,菱角嘴兒,膚色暖玉般微黃卻細膩,正走過來。雪白的貂皮大氅裏頭箭袖袍子,走動間袍子晃動露著桃紅色的內裏,腰纏玉帶,一身幹幹淨淨,通身富家子弟的雍容氣派。那人看了阿奪一眼,笑著對阿青說:“在下靳海棠,敢問兄台尊姓大名?”他眉眼豔麗笑起來當真是蓬蓽生輝。

“我叫阿青。”阿青笑笑,他不懂禮數,也不知道寒暄兩句,自坐下給阿奪吹那熱騰騰的肉。

“阿青?!兄台難道姓‘阿’嗎?”靳海棠輕笑。

他帶著護衛一進屋子,就看見阿青脫了黑貂大氅,站在那兒,一身湖藍色皮袍勾勒的身材挺撥。他平日自詡風度翩翩,可阿青站在那兒身上的衣衫不名貴,通身也沒有飾物,可怎麼看怎麼覺得氣質奪人。對身邊那個黑不溜秋的男孩子嗬護寵愛,連點兒隱藏都沒有。靳海棠的心跟著阿青臉上的每一個表情蠢蠢欲動。身後的兩個護衛看自己主子進了門就站定了,直直的盯著那屋角英俊的男子看,就知道,這位又動心了。看著阿青端起壇子來喝酒,年紀雖輕可豪邁之氣盡顯。靳海棠不由自主地就上來搭話了。

“哦?”阿青一愣,看看阿奪。阿奪給他的名字“雁青”,之後還真的沒機會叫過。阿青歪頭想了想,臉上有些稚氣了,靳海棠的唾液咽了無數回了。阿青一張嘴:“我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