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幕刺痛著我的眼睛,刺痛著我的心。
我被怒火燒烤的血液驀地燃燒了起來,我的內心升起一股巨大的衝動力量,我揮起拳頭,掄圓胳膊,閃電般地擊了出去,我的拳頭狠狠地砸在壯漢鼻梁上,壯漢應聲倒在沙發上,殺豬般地嚎叫起來。在壯漢還沒有反映過來之前,我拉起蓉,奪門而出。
在門口,我們被一群牛高馬大的漢子阻住,拳頭和腳雨點般地砸了下來,我用身體護著蓉,從拳腳的罅隙中鑽了出去,兩個人沒命地瘋跑。
跑到安全的大街上,我已經鼻青臉腫了。蓉有些心疼,但她還是倔強地站在我麵前,對我不理不睬。我知道她在生我的氣,我也知道她生我氣的理由。因為文對她說過是我女朋友,蓉可能也這樣認為。
換了其他的女孩子,碰到這種情況也一定這麼想,一定這麼做的。如果不是因為文是我的女朋友,她也不用到天馬那種屈辱的地方去賣笑。一切都是我的錯,一切都是我惹的禍。
文已經不是我的女朋友了,我說,雖然她曾經是我女朋友,但現在已經不是了,我的女朋友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真的嗎?蓉破涕為笑了。她撲進我的懷裏,心疼萬分地給我揩拭臉上的縱橫的血水。
假的真不了,真的假不了。
我說。
蓉把我抱得更緊了。
哄蓉開心竟然如此容易和簡單。
小小的女孩,小小的年紀,小小的心思,沒有什麼城府,很好哄的,我喜歡,並且陶醉。
在我麵前,蓉是一張純白的紙,任意我在紙上描繪各種各樣的圖畫,精心勾勒也行,肆意揮霍也行。
我喜歡這種純淨的空白的感覺。我厭倦文那種五彩斑斕的女孩。
那一夜,我和蓉沒有回家。
我們手牽手走在都市裏燈光閃爍的大街小巷上,興奮得無法入睡。久別重逢,失而複得讓我們的每一個細胞都充滿真心的喜悅。
最後,我們在公園裏的石凳上坐下來,開始漫無邊際地閑聊。
我給蓉講述了我和農家女孩梅的故事。
聽著故事,蓉的臉上是一片漣漣的淚水,她把頭埋在我懷裏,緊緊地握著我的手。
你當時的選擇也是迫不得已,蓉說,如果不是迫不得已,你是不會放棄梅的。
我允許你常常想起她,蓉說,我不會跟一個對你那麼好的人吃醋的,我尊重她,我佩服她,何況,梅姐已經為你而死了,她的這份愛對我已經沒有什麼威脅了,我不會與一個愛過你,但已經為你殉情了的好女孩過不去的。我愛她,因為她曾經愛過你,因為她曾經是你流走的歲月的一部分,生命的一部分,因為沒有她,你就不會像今天這樣珍惜我。
梅姐的這份愛,讓我肅然起敬。
聽完故事後,蓉說。
你就是我現在的梅,我對蓉說,梅給我了過去,你給了我現在,你還要給我將來。對過去,我已經無能為力了。但對現在,對將來,我要好好地把握,再不能荒廢過去,再不能透支未來。
我把蓉緊緊地摟在懷裏,生怕再一次失去她,再一次失去現在的梅。
我給湯姆的那一拳讓湯姆在醫院裏躺了整整一個月時間。
那一拳,我讓湯姆嚐到了中國男人的厲害。
我真的成了英雄。這回不再隻是女生們的英雄,這回我還成了男生們的英雄。這回不再是那種莫明其妙的英雄,我成了他們心目中的民族英雄。
前幾天中國駐南聯盟大使館被炸,我們參加浩浩蕩蕩的遊行示威。路過麥當勞的時候,大膽的學生扔過幾塊石頭,砸碎過幾塊玻璃,就被人當作英雄崇拜。但美國人沒有真正受到傷害或懲罰。而這次,是我讓美國人名副其實地嚐到了苦頭,嚐到了中國人的厲害。
洋鬼子湯姆曾搶走過不少男生的女朋友。我給他們報了仇,雪了恥,出了口惡氣,讓男生們興高采烈,倍受鼓舞,奔走相告,那陣勢簡直就像在校園裏遊行慶祝。
我的那一拳徹底打掉了湯姆在中國繼續呆下去的信心。
出院後,湯姆在風月場上偃旗息鼓了,聽說他害怕再品嚐拳頭的滋味,在積極準備著回國。挨揍之前,湯姆可囂張了,他身邊幾乎美女成群。
湯姆這個性無能的廢人沒有食言,居然真的準備把文給弄出去。
湯姆出院那一天,我在學校門口碰到他。他巴結一樣向我笑了笑,算是準備與我和解,對我的魯莽表示諒解,他想相逢一笑泯恩仇。
我沒有吃他這一套,我惡作劇地向他揮了揮拳頭,呲牙咧嘴地笑了笑,就像獅子對小動物露出牙齒一樣。
可憐的老頭誤解了我的意思,以為我還沒有放過他,嚇得他三步並作兩步地跑了起來。
湯姆一邊跑,一邊不停地回頭張望,生怕我再追上去,把他揍一頓。
我突然覺得可憐可笑的湯姆讓我真是解恨,我突然湧起再捉弄一下他的衝動。在湯姆回頭張望的時候,我惡狠狠地盯著他,握著拳頭,向他揮舞著,飛快地跑了過去。
其實,我無心再恨湯姆了,也無心再把他怎麼樣了。
我隻是在湯姆回頭張望的時候,緊緊地追了幾步就停了下來,剩下的腳步聲,隻是我在原地粗重地“踏步踏”傳過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