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青在鋪門口上了胖子的工程車,他要到海邊看看。老板娘有消息嗎?胖子問。冬青搖了搖,沒回他話。她可是個美人,真可惜了。胖子歎息說。冬青不明白胖子為什麼這樣說,聽他的語氣們好像金花真的徹底失蹤了,或者是遭遇了別的不測。他的話一半像是替冬青惋惜,另一半又像是對他自己沒能在金花失蹤前揩到什麼油水而歎息。冬青分辨不清。
海邊也不是原來的樣子,原本淺淺的一片海灘,現在全被黃土埋沒了,成了一片平整的陸地。礁石,野生的叢林都不見了。海風的鹹味和新鮮的泥土氣息混在一起,衝得冬青的腦子有些發昏。工地上的土全倒在這兒?冬青問。這兒,那兒,全都是。胖子的手左邊一指,右邊一指,整個海灘都在他的手掌下。你見過金花來過這兒嗎?冬青問。沒見過。胖子說,她上這兒來幹什麼?沒什麼,我隻是隨便問問。冬青說。你真是想老板娘想瘋了,也難怪,那麼漂亮,換了誰--胖子沒有說下去,而是轉口安慰冬青,別著急,也許過不了幾天她就回來了。
從海邊回來,冬青又做了一晚上的夢,夢裏他終於看清楚了那女人就是金花,她不停地翕動著嘴,但他始終聽不到她的聲音。她急了,一聲一聲叫喊著,他還是沒聽見。她很快換了一種方式,打著手勢,要告訴冬青什麼。可他依舊不明白,金花氣得直跺腳。她的腳像是跺在他胸口上,壓得他透不過氣,冬青就醒了。那夢裏的事是不是真的發生過。他想。
冬青去了派出所。他對派出所的人說,我老婆被埋在海邊的黃土堆裏。派出所的人嚇了一跳,問,誰埋的?我不清楚。冬青說。那你怎麼知道她埋在黃土裏?派出所的人又問。金花托夢告訴我的。冬青說。派出所的人以為他在說胡話,但他的神情很正常,看不出有什麼不對勁。人命關天,派出所不敢馬虎,派了一輛車,帶著冬青,驅車去了海邊。下了車,是不著邊際的土堆。在哪?派出所的人問。冬青指指左邊,又指指右邊。具體在什麼位置?派出所的人被他弄暈了。冬青就指了一個位置,那裏有一堆土沒被平整。派出所的人就叫了正在作業的一輛推土機過來,將土堆鏟平,還推出了一個深坑,但什麼也沒有發現。到底在什麼位置?派出所的人有些火了,冬青又指了一個地方,結果又是什麼也沒有。派出所的人再問,冬青就哭了,一邊嚎啕一邊喊著,就是這裏,金花說她就在這裏,叫我來接她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