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2 / 3)

無奈小兒子享受慣了,不思上取,成年後,更是變本加厲,落了個好吃懶做的名聲有點眼界的家長都不願意把女兒嫁給這麼一個人。

最終,青春逝去,人也步入中年,依舊單身,鎮上托了關係,弄了個將來有養老福利的五保名額。

所以,心疼小兒子的陳家奶奶總是從姨夫家偷偷把米啊肉的送去小兒子家。

幾次被姨媽發現,陳家奶奶反而一口咬定姨媽“欺負”她個老婆子,撒潑諢罵,絕食上吊,無所不用其極。

有次鬧的厲害了,差點真的把命交代出去,姨夫從城裏回來,並未安慰姨媽,反而給了姨媽一耳光。

那夜。

姨媽就用陳家奶奶一貫用來上吊的繩子,在後院那棵歪脖子山茶樹上一係,結束了生命。

有人說姨媽早就有輕生的念頭。

因為姨夫在發跡後,回家的次數屈指可數,他們說,姨夫在外麵養起了小。

也有人說姨媽是被謀害的。

那麼善良的女人,怎麼會舍不得一對兒女輕生呢?

結果都一樣,姨媽死了。

那個風雨飄搖的夜裏,姨媽丟下了外婆,丟下了表哥表姐,死了。

鄰裏的人都惋惜,同時也可憐表哥表姐,但是他們更多的都是覺得……姨媽這樣做算是解脫,這樣的家庭,這樣的婆婆,這樣的丈夫,活著,真的沒什麼念想。

姨媽死後半年,不出意料,姨夫娶了個女人進門。

而表姐,也在一次意外中,落水死了。

表哥沒說話,背著小書包到了外婆家,從此和我們住到了一起。

那一晚,我睡得迷迷糊糊,卻隱約聽見外婆和表哥的哭聲。

表哥比我大七歲,名字也比我的長,比我的難寫——三個字,陳景瑜。

“表哥,你的名字好難寫。”每次被表哥抱在懷裏,捉著我手教我寫字時,我都難免抱怨。

“徐徐乖,表哥慢慢教你。”表哥生得像姨媽,很好看,特別是笑起來,眉眼彎彎的,怎麼看怎麼叫我心裏開心。

那時,我總能在他眼裏看見自己,那種感覺很美妙。

我會把手拂上表哥的眉眼,說:“表哥,你好好看。”

表哥就咬我的手指頭,輕輕捏著我的鼻子,說:“徐徐才好看呢。”

小時的我,生得白嫩嫩,肥嘟嘟的,後村的人都喊我小胖子,就外婆和表哥說我好看。

外婆說:“徐徐生得福氣,將來一定吃穿不愁。”

表哥說:“徐徐生得漂亮,將來表哥一定讓徐徐有吃有穿。”

我念小學時,表哥就已經念初中了。

報名是表哥陪我去的。

外婆在趕集回來的路上,摔下田坎,骨折了。被人抬回來時,滿身泥濘,我一見就哭了,外婆卻從懷裏掏出了一個油紙包,裏麵是白生生的薄荷糖,一點汙糟都沒沾上。

外婆掰了一小塊,塞進我嘴裏,說:“徐徐不哭,外婆不疼。”那次的糖,表哥一塊也沒吃,抱著我睡了一夜,醒來時,我覺得骨頭都在疼。

我是班上唯一一個穿補丁衣服的孩子,所以,其他孩子總笑話我。

還有個孩子問我:“你的衣服是什麼牌子啊?我怎麼沒見過啊。”

那個孩子是大城市的孩子,聽說是父母出國了,才被送回舅舅家來暫時借讀的。

我指著衣服上被針腳縫紉得細致的補丁,告訴他:“這個,是外婆給我補的。”還告訴他,那叫補丁,不叫花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