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1 / 2)

他說:群眾在挨餓,我怎麼吃得下餅幹……直到蹲點結束,穀文昌也沒動過一塊餅幹。在群眾生活最困難的年頭,這位共產黨的縣委書記始終和群眾患難與共,帶領東山縣6.3萬名農民兄弟,平安地渡過了難關……穀文昌牢記自己是農民的兒子,在東山島的歲月裏,他的足跡踏遍了全縣的每一片土地,全縣400多位生產隊長,他每個人都能叫得出名字。群眾找他談心,三更半夜他不嫌,從沒擋過老百姓的駕。多年來,穀文昌總穿一套打著補丁的灰布中山裝,因為年代久遠,衣服的顏色已經難以辨識,上麵已被木麻黃和牛皮菜的汁液染成斑斕迷彩,就像東山島五顏六色的大地。他的臉龐瘦削清臒,就像他家鄉大山岩壁上塑就的一幅石刻,隻是這幅石刻被南國風雨浸潤,受亞熱帶陽光的照射,已染成古銅色澤。穀文昌已經和東山島融為一體。

穀文昌一向嚴於律己,一生清貧,然而卻保持了一個共產黨員的高風亮節。

東山島缺水。因為少水的緣故,穀文昌用水特別珍惜。

一天清晨,穀文昌起床後,通信員提了一桶水到穀文昌房間。穀文昌的愛人史英萍順手打了一瓢水倒進臉盆,剛要洗臉,穀文昌叫住了她說:你還是回家去洗吧。史英萍不解,問為什麼?穀文昌說這是縣委大院,不是家。史英萍說我知道了,你先洗行不行,你洗過我再洗行了吧。穀文昌說:那也不行,因為這是通信員打的水,這是一種待遇,而你沒有權利享受這種待遇。你還是回去洗吧。

史英萍也是個南下幹部,初和穀文昌相識時,是一位區長,行政級別18級。職務和級別並不比他低,然而自打和穀文昌結婚後,就成了永遠的18級。每次該提薪的時候,穀文昌就把她壓下來,他說:國家經濟困難,把名額讓給比老史工資低的人吧。幾次都是如此,史英萍有些想不通,穀文昌就做她的工作,讓她體諒國家困難,把名額讓給本地幹部。就這樣,史英萍從1952年評定工資18級始,到1984年國家幹部全體自然增工資時,32年間,隻長了一級工資。

穀文昌和史英萍有三個孩子,都放在河南老家,由穀文昌的弟弟妹妹們撫養,穀文昌那些年月的心思全放在東山島的治沙種樹上了,對家裏的事很少過問。然而,十年樹木,百年樹人。兒女一天天都長大了,同樣需要教育呀,怎麼辦?眼看大孩子都12歲了,還沒上學,史英萍著急了,幾次向穀文昌提出把孩子接過來在東山上學,穀文昌就是不同意。穀文昌說,一心不可二用,咱倆都是有工作的人,咱把孩子接來,就會影晌作。耽誤咱家孩子的事小,誤了全縣工作事大,孩子們還是別來吧。

又過了一段時間,史英萍實在不忍心孩子沒有書讀,將來成為文盲,那孩子可要埋怨父母一輩子,於是就背著穀文昌,偷偷讓穀文昌的弟弟把三個孩子送到了東山島。

孩子們突兀而至,穀文昌本想發火,但一看到大孩子快和她母親一樣高了,仍然懵懂茫然的神情,穀文昌這才意識到真把孩子給耽誤了,這才慌忙把孩子們安置下來。他隻向公家要了一問十幾平方米的宿舍給兩個女兒住,兒子穀豫閩晚上和通信班的叔叔住一起。

穀文昌對孩子們的要求非常嚴格。縣委機關炊事員們給小兒子穀豫閩多打了一點菜,穀文昌從此不讓兒子到食堂打菜。穀文昌學會騎自行車後,公家發給他一部單車,他非常愛惜,一回家就把它鎖上。有一天他忘記了上鎖,就被孩子們推出去學騎車了。他發現後大發雷霆道:這車是公家發給我的,你們無權使用!大女兒結婚時從東山百貨公司倉庫買了兩床軟緞被麵,穀文昌知道後馬上叫女兒退回去,說是反對特殊化。三個孩子從來東山起,身上清一色都是三毛錢一尺的民主藍布衫,從小學一直伴隨著他們升初中,升高中。兒子上了大學,穿的短褲,還是穀文昌磨破的長褲改過來的。小女兒剛拿到畢業證書一個星期,穀文昌就把她的城市戶口退了,讓她下鄉插隊去。穀文昌調外地前夕,有人提議可以把大女兒轉為正式幹部,穀文昌堅決不同意。就這樣,穀文昌在世時,大女兒一直是臨時工,穀文昌逝世3年後,大女兒才被轉為正式幹部。小女兒結婚後,她的公公調到外地工作了,穀文昌不顧女兒懷孕,硬是把她公公住的三室一廳的套房給退了,讓女兒住進集體宿舍,直到女兒的孩子已經8歲了,她才有了自己的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