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聽潮沒有讓羅敷繼續犯暈,而是直截了當對劉秀道:“夜某的家事,不勞公子費心。況且你那十萬軍隊怎敵樊崇百萬而來?公子請回吧。”說完拉著羅敷轉身離開。他沒稱呼劉秀為“皇上”,也沒稱他“劉兄”,他不承認他的地位,又在扯清兩人的關係。聽夜聽潮叫這句“公子”讓羅敷格外不安。

羅敷掙紮著要轉身,卻無奈被夜聽潮牢牢禁錮,動彈不得。她隻得衝後麵喊道:“嗬嗬,三哥,我們來日再見啊!”

劉秀看著兩人離去的背影,兀自站立良久。如今她已為他人婦,自己能為她做的也隻有這些。他還如何渴望她再回眸看上自己一眼?

“皇上,”大將軍馮異試探著跟劉秀說話,“要不要回去?”劉秀搖頭:“繼續留守,以觀後事,秦小姐有恩與社稷,一定要保證她的安全。”說完眼神變得幽怨。

馮異生怕打斷他的思路,可又不得不提醒他快點移駕:“此處有末將堅守,皇上盡可放心。時候不早了,皇上應該起駕洛陽了。”

在馮異等人眼裏,當今皇上胸懷遠大,城府又極深,將是個大有作為的千年一帝。像現在這樣,他因為一個女子而失神還沒有過。當今皇上自登基以來,隻有皇後郭聖通和陰貴人麗華兩個女人,並不曾將後宮充盈。想劉秀如今風華正茂,用情卻是如此專一,不可謂之稀奇。之前馮異以為讓劉秀如此用情之人必是陰貴人陰麗華,此女溫潤賢淑,不可多得。可當他今日得見羅敷真顏又看到劉秀的失態才知道,令皇上用情至深的乃是另有其人。天下間竟然有如此麗質天成的女子?!這樣的女子身上竟還有一顆七巧之心曾助皇上登上帝位,真男人尚之不及!奇也!奇也!劉秀對之用情至深絲毫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劉秀眉頭一鎖,怔怔地望著羅敷離去的方向隻是不語。過了好一會,像是下了很大決心,猛然回頭道:“起駕。”

之前劉秀聽羅敷之言令人攻占洛陽,更始手下大司馬朱鮪率全城投降。值得一提的是,此朱鮪正是當日上諫更始殺死劉縯之人。劉秀懷寬大之心接受其投降,保其及洛陽全境百姓無憂,並封其為平狄將軍。往日仇怨竟能一語購銷,此人也隻能是劉秀了吧。

不過劉秀從此舉中受益良多。一是保全了洛陽城,讓全城百姓免受戰爭之苦,二是收攏了以朱鮪為首的一大批原來更始的兵馬,三是向天下證明了自己的寬大之心,從此往來投奔之人更是絡繹不絕。

劉秀得了洛陽,自隴地返回。冬十月十八日,進入洛陽,臨幸南宮卻非殿,如羅敷所諫,定洛陽為國都。

回到馬車上,羅敷撅嘴瞪著夜聽潮,隻是不願與他講話,方才的做法也太過分了?哪裏還有一點天下第一世家當家人的風範?你可是當過一品大員,操縱百萬軍馬的人!怎麼如此沒風度?羅敷隻感到懶得理他,索性別過頭去。

夜聽潮道:“還在生氣?”見她不為所動,也不再勸,而是拿出自己的簫,吹起當日與羅敷琴簫和鳴的曲子。

羅敷不由回頭,這支曲子勾起了她與他所有的回憶,也讓她想起他在水榭小築獨自度過的那段日子,他每日以吹簫懷念她,支撐自己。聽到動情處羅敷忍不住流淚,輕輕靠在他的身上。兩人可以走到今天是多麼得來之不易。想想過去的辛苦,哪裏還記恨他小小的壞?

羅敷深情道:“聽潮,我們找一個像大堡山這樣的秀麗山穀隱居好不好?帶上公公和開兒。我不要再見你在權力漩渦經曆生生死死。”

見夜聽潮不語,羅敷突然想到什麼,問曰:“聽潮,加上隗囂你一共還有多少人馬?你不會還要為了帝位爭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