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美國的時候還是走的鬆山機場,回來就變成了台北中正國際機場。當我下了飛機用自己的力量再次站在這片熟悉的土地上時,不禁熱淚盈眶。斯蒂芬了然的拍拍我的肩膀,非常自然的幫我拎起拉杆箱往安檢通道走去。

因為調令的突然,而且直到臨行前三天才得知具體航班,我並沒有給家裏打電話,或者,我也想給父母一個驚喜,讓他們看看我如今獨立的模樣。

斯蒂芬關照過公司派兩部車來接我們,在一係列繁瑣的過關檢查之後,我告別了斯蒂芬,坐上了公司的車。斯蒂芬臨行前還關照我,讓我在家裏休假一個月再去上班,還說是為了補償我這幾年在美國總部沒有回家的休假。我含著眼淚什麼也沒說,斯蒂芬對我的情誼,我永遠記在心裏。

車窗外的景色漸漸熟悉,近了,又近了。我已經看到家那熟悉的紅色屋頂。房前那小小的庭院裏開滿了爛漫的杜鵑花。

我慢慢的,一步一步的走近了房子,我幾乎是貪婪的看著這個名字叫做“家”的地方。每走一步,心中的激蕩便更深沉了幾分。走到門口,我深吸一口氣,慢慢的伸出手按門鈴。

“來了。”應門的還是阿秀那熟悉的台南腔。門一開,我衝著阿秀微微一笑,阿秀仿佛驚呆了似的把我擋在門口,和我大眼瞪小眼。還是母親的聲音響起問阿秀是誰,才驚醒了阿秀。阿秀一把搶過我的行李,然後跳著奔進了大門,嘴巴裏還大叫著:“大小姐回來了!大小姐回來了!”

我慢慢的跟在阿秀後麵走進屋子,就聽見母親從起居室裏匆匆跑出來,一邊跑一邊問:“阿秀,是誰,誰回來了?!”

“大小姐回來了,是綠萍小姐回來了、”阿秀快活的回答。

然而此時的母親已經不需要阿秀的回答了,我正站在客廳中央,母親跑出來第一個就看見了我。“媽媽,我回來了。”我的眼淚再也止不住,暴雨似的落下來,模糊了眼前的一片。

“綠萍!我的綠萍回來了!”母親衝過來,死死的抱住我。仿佛看不夠似的,流著眼淚仔仔細細的上上下下檢查我。“我的寶貝,綠萍,你瘦了。”母親皺著眉頭,“你沒有好好照顧自己!”在母親的眼裏,遠遊的女兒無論怎樣都是瘦了,不會照顧自己的!她伸出手,顫抖的撫摸我的臉,好像才反應過來似的大哭:“是我的綠萍回來了!這個不是在做夢!我的綠萍終於回來了!”

“是我,是我,”我哽咽著一疊聲的保證。“媽媽,我回來了,再也不走了!”我端詳著母親,她才瘦了,也老了,鬢角的絲絲白發泄露了她這些年的心力憔悴。

“綠萍~~!”母親和我抱作一團痛哭失聲。還是阿秀機靈解圍,放好我的行李之後,跑出來見我和母親情緒激動,便提醒母親道:

“太太,要不要先去打電話?通知老爺和二小姐大小姐回來了。”

母親一聽,趕緊抹淚道:“誒呀,看我失態的。”然後放開我,小心翼翼的攙扶我走到沙發邊上,叫我坐下。然後張羅去打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