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齊越的講述,黃麗非常感動。特別是當她聽到櫻桃的愛情故事的時候,幾次都差點流出了眼淚。對於櫻桃走進齊越生活這件事,黃麗並沒有顯出多少意外和失望,相反,她倒像早有準備似的說她一見麵就在心理對自己說:他已經有了人了。她說,女人是感覺最靈敏的動物,從內心深處,她依然十分熱烈地愛著這個已經成為別人丈夫的男人,十分熱烈地愛著這個讓自己近二十年來苦苦煎熬但一切都付諸東流的男人。因為在很早的時候,他就曾經占有過她,雖然沒有占有她一個純情少女的身體,但他卻實實在在地占有了她的心靈!
黃麗並沒有流多少眼淚。眼淚對於她這種經曆過如此艱苦磨難的女人來說已經是一種奢侈品了。她知道他還活著,而且活的還算不錯,這就足夠了。她從來沒有考慮過自己,從來沒有考慮過自己的以後。在苦苦等待苦苦支撐的近二十年裏,她忍受了來自家庭、親戚和社會上多少善意的勸導和冷嘲熱諷啊!她曾經有過多次選擇配偶和組成美滿家庭的機會,然而她都一次次地放棄了。她的心裏隻能容下一個男人,這就是齊越。別的男人無論如何有能耐也擠不進去。
她不忍心兩位老人過度地為她操心,但總是無力說服自己。她有時也埋怨齊越,這個沒良心的,是死是活,上天人地,總得有個信呀!這些年來,她一次次期盼,一次次失望。她對勸導她的人說:“對於生活在世上的大多數人來說,家庭是必不可少的。而對於一少部分人來說,愛情是必不可少的。沒有愛情的婚姻無異於有期徒刑。我不想別人與我一同服刑。”她有時也傻傻地想,如果若幹年後見著齊越,而齊越已另有所屬且妻兒成群,自己該有多麼狼狽呀。但即使這樣,她覺得也沒有理由後悔,因為,自己畢竟已為和他的愛付出過了。
然而,她今天果真麵對著了這樣的事實和窘境。她真佩服命運的萬能,越怕什麼,什麼就越有可能出現在麵前。她相信如果自己稍加努力,可能就會使齊越離開那個山裏女人,使本應屬於自己的東西重新歸自己所有。她對自己還是很有信心的。但她不打算這麼做。
她覺得如果那樣做,對那個在艱難歲月裏始終如一無私無畏地關心愛護齊越的山裏女人來說就太不公平了,也太殘忍了。她知道自己的地位。她明白自己究竟應該怎麼做。
當縣革委會副主任從女兒嘴裏知道了這一切之後,陷人了深深的失望之中。這種失望的情緒好像比女兒表現得還重,還要濃烈。他真為自己的女兒抱不平,真為自己的女兒捏一把汗。他小心地然而又是十分關切地問:
“小麗,你不會有事吧? ”
正在收拾自己行李的黃麗,頭也沒回,淡淡地說:“爸,你放心吧,我會照顧好自己的。”
“你有什麼打算嗎? ”
“我準備同他一道去下永平,看看他這十幾年生活的地方。同時,也看看那個女人。然後我就回省城去。”
“那好。”爸爸說我讓辦公室派車送你。”
“那--好吧。”
齊越帶著一個陌生女人回到永平村引起了轟動齊越的歸來在永平村引起了不小的震動。這不僅僅是因為他五花大綁地走而很平安地歸來,更主要的是縣革委會副主任,也就是縣太爺用車把他送了回來。
聽說齊越是被縣太爺的車送回來的,一同來的還有一個女人,永平村的男女老幼像是趕廟會似的湧到村頭來看熱鬧。齊越倒沒有啥,黃麗卻有點受不了了。齊越又要應付大夥兒,又要招呼她,直忙得不可開交,不知如何是好。幸好櫻桃已經聞訊趕來,連忙拉過黃麗說% “姐,走,跟我回家去吧。”話未落音,分開眾人,領著黃麗就順著河沿走去。
黃麗一邊走,一邊打量著這個比自己差不多小一輪的稱自己為姐姐的山裏女人,心裏暗暗稱奇。她心想,真沒想到,這偏僻的荒山野嶺,竟有出落得如此標致的女人。如果再好好梳妝打扮一下,完全可以與影星相媲美,她真為齊越慶幸。
到家後,櫻桃很大方地把黃麗讓到炕上,自己便開始在灶房忙活開了,她要給黃麗做扯麵吃。雖然她已有了幾個月的身孕,但手腳還算麻利,她忙活著手上的活計,嘴裏也不閑著,不時問長問短,問這問那。對黃麗,她啥意見都沒有,隻有敬重和佩服。她覺得,作為一個女人,黃麗真了不起,她能等一個男人快二十年,放在別人是萬萬做不到的啊。她笑著對黃麗說:“黃姐呀,我真佩服你,不不不,我不是胡說。真的,我真是打心眼裏欽佩你。換了我,我可保不準,恐怕早跟著別的男人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