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相，你是否知錯？”
小孩不言不語，將背打得筆直。
主持一見此般情形，已經明白了大半。長歎了一口氣，“我明白了。”
住持一步三回頭的出得城去。
那小孩隻是看著師父的背影，原本怎麼也不肯彎曲的膝蓋突然一彎，撲通一聲，跪了下來，狠狠的砸在地麵上。
住持的腳步微微一頓，繼而頭也不回的向前離去。
小孩磕頭，以頭搶地。
一謝師父養育之恩
二謝師父不殺之恩；
三……
小和尚的眼淚掉了下來，豆大的淚水，爬滿臉龐，師父，無相並無過錯。
小和尚爬了起來，額頭上的血像條蚯蚓，在他的臉上蜿蜒。
“哼，你這小孩，太不知好歹，今天讓我來教訓教訓你。”說話的事之前圍觀的人。
隻見那人挽起袖子，就走上前來。“看你不跪。”餘音未落，一腳便踢了下去。
小孩受了力，撲通一聲跌倒在地。卻仍是不言不語。爬起來，背挺得筆直。
“骨頭還挺硬。”那人不相信自己連個小孩都治不了。眼睛瞪得溜直，再一腳下去。
小孩再次跪倒，抿敏唇，又一次挺直了脊梁。
跌倒，爬起，再跌倒，再爬起。
血從嘴角滲出，擦去便是。隻是，我絕不認輸。我沒有錯。
再一腳，小孩撐了撐手，由伏在地上，好累。好想睡。天空開始下起雨。
一點一滴衝刷著血跡，小孩搖搖晃晃的站起，這次竟然嘴角淺笑。
“算了吧，九鬼。”有人勸住，“畢竟還是個小孩。”
“算了！”九鬼瞪向那人，“算了，我們村的十幾戶獵戶的帳怎麼算！”
“那狐狸，一天不出現，我就一天把帳算在這個小子身上。”
說話間，又是一腳。
小孩跌下去，雨模糊了視線，雙眼閉合之前，他仿佛看見一隻純白的小狐狸跌跌撞撞向他跑來。也許是幻覺吧。閉上眼之前，他這麼想著。
就這麼一步步看著他長大，看那小孩，長出風姿。看他雙鬢垂髫，看他挽上青冠，長衫及身。
看他自己學著做家事，看他將家布置得清新雅致，看他搶過自己做糊的菜，吃相像隻小豬，看他身量見長，在自己使些小法術得時候隻是一笑而過，看他雖不滿自己的晚歸，卻從不說出口，隻是每夜為自己點一盞長燈。
“小孩，我可是妖啊，難道還能絆了自己不成？”
“我一直把你當人。”
“……”我一直把你當人。我一直把你當人……妖一直努力幻化人形，想要融入人類。可是，有多少人信奉人妖殊途呢。見到妖怪，畢竟是誅之而後快。可是，可是，小孩認真的說，我一直把你當人。
看他換上最清雅的衣裳，雙手作揖，“在下，楚無相。”
無聲的抗議自己對他小孩的稱呼。
拱手還禮。：“在下，林子暮。”
瀟瀟暮雨子規啼的子暮。
“子暮，你怎麼走神了。”尤今的手在子暮的麵前晃了幾下，提醒他回神。
“啊？”林子暮回神，“你剛才有在說什麼嗎？”
“我問你這麼追尋他有什麼意義。”尤今沒好氣的說。
“我也不知道。”林子暮低頭抿了一口茶。“如果楚無相複活，那現在的無相呢？他會怎麼樣。”
“怎麼樣？哼，他本來就不應該存在。三界之中，六道輪回。哪裏都沒有他，他根本就是……”
“就是什麼！”林子暮隻覺自己在接觸一個天大的秘密。
“我……我不知道。”尤今把臉別向一邊，躲開林子暮的視線。
“尤今，為什麼不告訴我？’”林子暮的聲音裏有說不出的失落。
尤今趕緊轉移話題，“傾歌呢？怎麼都沒有看見他？”
“我在這兒呢。”窗戶外突然闖進來一隻黑色的小貓。一隻腿上還有翡翠色的環。帶著滿身的酒氣，傾歌跌撞進尤今的懷裏。用尤今華麗的衣裳，擦了擦嘴角的油膩，跳進林子暮的懷裏。道，“尤今，好久不見。”
“臭貓，這可是我最貴的一套衣服了！”說著就要去抓傾歌，“你趕緊賠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