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3 / 3)

兩條腿似乎不是自己的,哦,對了,自己下身已經不能動了......朱銘豐漸漸清醒,喝道:“鳴玉,停下。”他沒有氣力,這一聲微弱得幾不可聞,鳴玉身心俱亂,竟沒有聽到,朱銘豐急了,左手探到鳴玉膝蓋,用盡了力擰下去。

下手極重,鳴玉一驚,□不禁一縮,裏麵便衝進一股熱流。“哥?”他不確定叫著,伸手去摸索朱銘豐的臉,“你醒了?瀉火的法子有用了?哥,你能說話不?”一彎腰牽動下身,疼得嘶了一聲。

朱銘豐伸手拉住他,聲音已經哽咽:“鳴玉,從我身上下來,你......你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是不是?”

“哥?”

“你......扶我起來,小心些,給我倒杯水,我想坐會兒,你也去洗洗自己,後麵傷到了,上點藥,再做點吃的來,我餓。”朱銘豐清清楚楚看見白濁混著鮮血順鳴玉大腿蜿蜒而下。

“我馬上去。”後麵火燒火燎的疼,鳴玉套上褲子,每挪一步額上就涔涔冷汗。沒關係,哥醒了,哥沒事就好。他摸索著拿過茶碗,遲疑地道:“有些冷了,我燒些熱水......”

“不必,給我,你不收拾好了怎麼能照顧我。”朱銘豐的語氣有些不耐煩。

“可是......”

“鳴玉,不是你的錯,給我。”

看兄弟出了門,朱銘豐一口悶下茶水,看看自己右邊半截斷臂,掀開被子看看自己無力雙腿,和腿間耷拉著的東西,看看身下發黃的汙漬,出神片刻。而後,一把抓過身上破被裹了茶碗往床上一磕,打開,將一枚稍大的碎瓷片噙在雙唇,抬起左手,往腕上狠狠劃了下去,一道,又一道......

鳴玉,不是你的錯,哥哥不能拖累你,所以......

“哥,我燒了水來,你還是喝點熱的......哥?”鳴玉終是不放心,在燒水時草草擦了擦身便過來了,進屋,沒動靜,難道哥哥又昏過去了?他放下水走到床邊,這味道......還不及想,雙手摸到全是粘稠!

“哥!哥!”鳴玉一驚非同小可,這是血,是血啊!已經浸透衣衫被褥,這些是多少血啊!他緊張摸索,掌上就是一痛,卻是幾片碎瓷。哥是被紮出血的麼?“哥,醒醒啊,你哪裏破了要告訴鳴玉,鳴玉看不見,你不要不說話......”鳴玉細細摸著朱銘豐軀體,生怕漏掉什麼地方。

在他觸手可及之處,左腕的鮮血還在緩緩淌著。

終於找到傷口,鳴玉急忙包紮了,急急出門,此時天色將明未明,鄰裏都沒起身,他哭著求了半天,左近都知道新來的這家是個麻煩事,又軟弱可欺,無人理會,聽見是他,知道這瞎子不過是個窮小子,很不耐煩。虧得有家老漢平時心善,偏偏耳聾,直到出門看見鳴玉哭,心裏不落忍,跟著鳴玉進屋。

進了門,老漢就吃一驚:鋪上是個血人,一大半是割脈流的,還有一些是鳴玉根本不知自己手上被割傷,摸索時留下的。

老漢趕緊找鳴玉要東西重新包紮上藥,又回去叫兒子請郎中去。

郎中過來,見此情形也嚇了一跳,切了脈開了方子,鳴玉連連磕頭稱謝,郎中見他動作頗不自然,再想想診脈時病人似乎剛剛出精,不由沉了臉,問了兩聲,鳴玉怕哥哥病情加重,有一答一。郎中歎了一聲沒再說話,然而這番問答被老漢兒子聽了去,當時臉上就有輕蔑之色。

鳴玉自是不知,苦苦哀求賒了藥,煎好了摸到朱銘豐嘴唇,一口口含著藥度了進去。他這才稍微鬆了口氣,然後探進被子裏,裏麵果不其然又濕了,味道難聞。換布巾,清洗,還要分心細聽動靜。

朱銘豐昏了整整一日兩夜。鳴玉守了一日兩夜,家裏沒有米糧,他求四鄰借一些時,大家的態度都變的奇怪。轉了一圈無所獲,回轉時自家院裏村長正大呼小叫:“......我這鄉裏都是正經人家,不招待兔兒爺,瞎也好癱也好,趕緊搬走!快搬!”

鳴玉還沒說話,胸口一陣大力傳來將他推倒在地:“出去!找你姘頭哥去!”

他被架出門,手邊摸到潮濕一片褥子,再摸,他哥昏迷著。

鳴玉跪在地上拚命磕頭:“我哥兩天水米未進,您老發發慈悲,給一頓飯吧。”

“走,快走!”回應的,是幾隻腳踢在身上。他看不見,又怕傷了朱銘豐,一邊叫著“別打我哥”一邊撲在哥哥身上,昏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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