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來會使我的心裏生愁。

如果你有違背的行為,

那我就永遠不會占有你;唉,

那樣多麼使我心碎!

我常常注視著

[中國]呂劍

我常常地常常地注視著,

從無限廣闊的地平線上,

突然出現的建築的群體。

注視著那些宏偉的樓房,

帶著玫瑰與綠玉的色彩,

帶著紛繁的悅耳的音樂,

一天一天地在上升上升,

在那片湛藍的天幕上,

現出鮮明多姿的輪廓。

我常常地注視著它們,

一天一天地上升上升。

它們植根於地層的深處,

帶著一種新奇的衝擊力,

不可遏止地飛速地生長。

它們巨大的形體有如城堡,

又像崔巍的峰巒一般堅強。

不,它們從外到內的豐采,

簡直難於一下子加以辨識。

我常常地常常地注視著它們,

注視著它們幻境一般的變化。……

但我看到的仿佛又並不是建築,

是一種新的精神在成長在高揚。

我常常地注視著它們,

於是不禁默默地默默地

成為它們的強固的血肉。……

十月

[中國]周夢蝶

就像死亡那樣肯定而真實

你躺在這裏。十字架上漆著

和相思一般蒼白的月色

而蒙麵人的馬蹄聲已遠了

這個專以盜夢為活的神竊

他的臉是永遠沒有褶紋的

風塵和憂鬱折磨我的眉發

我猛扣著額角。想著

這是十月。所有美好的都已美好過了

甚至夜夜來吊唁的蝶夢也冷了

是的,至少你還有虛無存留

你說。至少你已懂得什麼是什麼了

是的,沒有一種笑是鐵打的

甚至眼淚也不是……

晚歌

[德]柏夏特

為何,啊,說吧,為何

如今太陽遙遙遠行?

睡吧,孩兒,輕輕地入夢

暗夜裏多麼舒暢,

因為太陽遙遙遠行。

為何,啊,說吧,為何

我們的城鎮變得如此寂靜?

睡吧,孩兒,輕輕地入夢

暗夜裏多麼舒暢,

因為它就要安眠。

為何,啊,說吧,為何

燈光這般明亮?

睡吧,孩兒,輕輕地入夢

暗夜裏多麼舒暢,

因為燈光發出火焰的光芒。

為何,啊,說吧,為何

人們手挽著手步行?

睡吧,孩兒,輕輕地入夢

暗夜裏多麼舒暢,

因為人們手挽著手步行。

為何,啊,說吧,為何

我們的心靈這般微弱?

睡吧,孩兒,輕輕地入夢

暗夜裏多麼舒暢

因為我們絕對地孤單。

我的女郎,當她向別人致意

[意大利]但丁

我的女郎,當她向別人致意,

看來那麼文雅,那麼真摯,

每一人唇舌都變得戰栗無語,

每一隻眼睛都不敢正視。

她走了,聽到竊竊讚語,

她和藹裏帶著謙虛,

看來你是一個神祇從天上來到大地

來顯示神奇。

叫看到的人顯得那麼適應,

令人感到一種甜蜜從眼睛到心裏,

沒有體驗的是不會感受的。

似乎從她口唇裏一個靈魂轉移,

如許溫存,又滿含著愛意,

來告訴靈魂:“歎息吧,你!”

張君川譯

[中國]詹冰

一隻腳站在天堂,

一隻腳站在地獄,

所以在兩腳規頂點的臉麵

有時笑著有時哭著了。

一隻手被天使拉著,

一隻手被魔鬼拉著,

所以在張力作用點的良心

有時被撕開一樣地疼起來了。

青春

[中國]曾卓

讓我寂寞地

踱到寂靜的河岸去。

不問是玫瑰生了刺,

還是荊棘中卻開出了美麗的花。

———我折一枝,為你。

被刺傷的手指滴下的血珠,

揩上衣襟:

讓玫瑰裝飾你的青春,

血漬裝飾我的青春。

懸崖邊的樹

[中國]曾卓

不知道是什麼奇異的風

將一棵樹吹到了那邊———

平原的盡頭

臨近深穀的懸崖上

它傾聽遠處森林的喧嘩

和深穀中小溪的歌唱

它孤獨地站在那裏

顯得寂寞而又倔強

它的彎曲的身體

留下了風的形狀

它似乎即將傾跌進深穀裏

卻又像是要展翅飛翔……

鮮花已經逝去

[意大利]誇西莫多

我不了解我的生命

幽暗單調的血統。

我不知愛過誰,愛著誰

如今———萎縮在我的四肢裏

在三月裏衰竭的風中

我列出一串不吉利的解惑的日子。

鮮花已經逝去

從枝上飛去,而我等著

它不倦的頭也不回地飛行。

流浪者

[意大利]翁加雷蒂

在人世間

每一個

角落

我全沒有法子棲身

我足跡所至

任意一處

陌生的地方

心頭不由盤曲

悒悶

誠然

許久以前

它已使我慣於

容忍

日複一日隱遁

我這個飄零的

陌生人

我歸來了

從飽經憂患的

歲月

安享哪怕

生活的片刻

歡悅

覓得一塊幹淨的

土地

淚水啊,慢慢地淌

[中國]憶明珠

在我嬉荒的少時,

便常常感覺到

從遙遠、遙遠的地方,

有一雙,嵌著淚花的

向我深深凝視的眼光。

如今已跨進老的國界,

白發來似逼人的秋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