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武當山記(1)(2 / 2)

你剛才不是說蜜蜂采野花嗎?小夥子急迫地問道。

武當山野花多,蜜源豐富。好比說,我們蜂群趕的就有野芝麻花期、桐子花期、木子花期、野菊花期……女園藝師的聲音在靜靜的月夜中顯得格外清亮。

你們的工作多美,又是果園,又是蜂群!我說。

女園藝師笑笑說:這倒是,我們的工作花花果果,蜜蜜甜甜。可是美麗的工作是從艱難中創造出來的!

園林隊剛來老營官的時候,官牆內野草荊棘長得比人高。他們當時隻有十一個人,十一把鋤頭一條半牛。所謂一條半,是條大牛,一條小牛。他們修橋樸路、蓋草房、開荒種麥子,先解決吃住問題。那時,場長把新蓋的草房讓給同誌們住,目己一家大小住牛棚。

場長過去是拿槍扛炮出身,對栽果造林生疏,對養蜂取蜜更是外行。但是對人民有益的事,他就本著軍人的勇氣往前奔。芝麻花期天正熱,他抱著當年隨軍南下的破棉軍衣,下去跟老農學習養蜂。蜂群在山野趕花期,他望星看月露宿。燒飯蟲蛾撲火,落滿鍋裏。老農感動地說他:夜裏住的是天堂,吃飯喝的是蟲子湯。於是下力教會他養蜂。他學做王台,學分群,真是青出於藍。到後來,在老農手裏一群分三群還沒十分把握,他卻最高能分三十群,一手造出三十個王台來!

人們讚美武當山有這麼一句話:南崖的景,紫霄的杉。後半甸是指的紫霄宮的杉樹特好。杉樹是適宜生長在山高氣候涼爽的地方。但場長卻下定決心非把紫霄的杉改為老營的杉不可。他用苗圃改良杉種,在老營官九十裏周目的山頭上,除了鬆、柏之外,他火量地栽了杉樹……

我們場長就是這麼一號人--白手起家,點石成全!女同藝帥笑著做了結論。

那麼你定也創造了了不成績!我說。

我是場長的助手,沒有什麼好說的。她微微地一笑。

輪到自己就變成雲遮月了!我們同來的小夥子憋小住開了腔。

女園藝師抬頭望了望星空,圓月中天。她若有所思地說:果子讓孩子們口了長得快,蜂蜜讓老人們吃了添壽。我們栽的果子、取的蜂蜜離需要還差得遠嗬!

你們怎麼還不睡覺嗬!一陣腳步聲帶來響亮的叫喚。

我們回頭一看,原來是場長開會回來了,月光下,他身上披著當年那件破軍棉衣。他的破棉軍衣提醒我們:這山區的夏夜夠冷的,我們這才覺得夜深的一陣陣涼意。

第二天一早,我們趁早席上武當山。山道像螺絲轉似的,我們盤一旋地上山。武當山八宮二觀二三十六庵堂,這些明代建築在煙靄中就像雲鄉霞村似的。沿著山道兩側的坡地山田裏種著各色莊稼。山上公社的社員,也已經在打場。每座山嶺的懸崖上、泉流邊、溪穀裏,長滿了野桃、野杏、野海子、野山楂、野薔薇和野石榴。野薔薇進米一陣陣花香,野石榴花映眼紅。武當山上的風光到底不比尋常。

中午我們來到山拗裏的一座飛簷式的古老冒觀。

此處叫做磨針井。向導同誌說著向我們講述了一個神話故事:當年真武大帝修煉心誌不堅,往山下跑。現世音山嶺,慢慢地說開了。

一九三一年,賀龍元帥領著紅三軍來到武當山,武當山可熱火啦。紅軍戰士幫山村收豌豆,農民給紅軍戰士送馬料。老人當時正壯年,高山人煙少,住在山裏的青壯年連他總共八十三個,一齊參加了紅軍,編成一個隊,矛子多,槍枝少。賀老總發給他們一杆紅旗,一支軍號。

當年,武當山上號音這山傳那山,部隊忙著練兵,忙著運子彈。賀老總跟戰士們一樣打扮,一樣扛子彈箱,一樣運糧草。

不久,白匪軍圍攻武當山,仗打得猛,紅三軍大戰十八盤;十八盤槍炮煙塗得太陽黑了臉,遮得星星沒有了光。十八盤的滿山柏樹都給子彈打得沒了尖!

紅三軍轉移到房縣大深山。老人留下來親手埋葬戰友,給探山密林中的傷具選湯送飯……

三十年漫長的歲月過去了,老人像埋在土裏的一塊鋼,並沒有生鏽。六十二歲上,他還當初級農業合作社的生產隊長;七十歲的今天,他卻自願為這武當山國營牧場看牛。

我生在武當,長在武當,老在武當,我眼看著武當真正成了個仙鄉!老人感情深沉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