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冰汐聞言幽幽一歎:“人情似紙張張薄,世事如棋局局心,這世界本就沒有幹淨的地方了,又哪裏能容下什麼清白身?”
頓了頓,轉移話題道:“落雁姐姐,你剛才跳舞的時候舞步凝練,動作緊湊,纏綿委婉之處表現得甚是生動細膩,雖隻是即興之作,卻也是張弛有度,收放自如,算得上是舞中上品了!來,這一杯酒,我敬你!”
落雁勸不動水冰汐,歎了口氣,道:“汐兒過獎了!汐兒既要堅持,落雁也沒什麼好說的,一句話說穿了,也不過同生共死而已!沒什麼好怕的!”語罷,舉起酒杯一飲而盡。
水冰汐沒想到落雁弱質芊芊,卻也有此等的豪情勇氣,當下笑了笑道:“有落雁階級這樣的朋友共與我同生死,黃泉路上的風光想必別有一番味道。落雁姐姐,我這個順路的莊主便謝謝你了!”
內心深處始終覺得落雁對自己另有隱情,但很多事情似乎又不用問的太過明白。不管未來如何,至少這一刻的落雁是誠心相交,推心置腹的,這便夠了,在這樣一個爾虞我詐的時代裏,有一個人願意為你而生或者為你而死都是一種幸運,莫大的幸運。
水冰汐一杯飲罷,將杯子放回桌上,然而手還未夠到桌麵,忽覺身後呼呼風響,寒氣逼人,當下捏起杯子順手“玉手拈花”輕輕一擋。
“鐺”的一聲,一把寒氣森森的長劍刺穿水冰汐手上的瓷杯,側勢橫削水冰汐左耳。
來人劍身穿過水冰汐酒杯,杯中的殘酒卻是涓滴未灑,如此精妙的招式,力度與速度均是一流,放在常人身上雖說不致斃命,但半隻耳朵是無論如何也是保不全的了。豈料水冰汐藝高人膽大,眼見整個上半身籠罩在敵人的殺招之下,索性身子一沉,使一招順藤摸瓜連人帶椅堪堪擦過來人劍身,右手食中二指彈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直取來人胸口膻中穴。
膻中穴原是人身死穴,一旦受損這個人也多半就完了,來人似乎也沒想到水冰汐會如此膽大心狠,果然大驚失色,不待水冰汐點到立刻手肘一彎橫劍當胸,劍鋒橫掃側削水冰汐手指。而幾乎同一時間,躺在椅上的水冰汐驟然發難,一招“畫龍點睛”迎麵一腳直踢來人手腕。隻聽“哐”的一聲,卻是水冰汐椅子落地發出的聲響,來人手腕被水冰汐出奇製勝的一腳掃中,半邊身子登時一片酸麻,手中削鐵如泥的玄鐵寶劍“哐啷啷”掉落在地。
水冰汐身在半空,借力使力一個後空翻飛身躍起,一式“雨燕啄花”在桌邊輕飄飄落下來,冷冷道:“足下堂堂七尺男兒,卻在此偷襲一個姑娘,倒是羞也不羞?”
學武之人,兵器被奪便是輸了,就算是不甘心,也不能再打下去。來人不過三招便敗在水冰汐這樣一個處變不驚的小女子手下,也不見如何惱怒,倒像是在意料之中一般拍手笑道:
“好好!水姑娘果然不愧為乾宗教第八代教主嫡傳弟子,武功當真深不可測!佩服!佩服!”
水冰汐聞言淡淡挑眉,這是先打人一耳光,然後再給一顆糖嗎?
眼前的男子一副書生打扮,麵皮白淨,長相儒雅,雖是天生一副俊俏風流的麵相,卻隱隱有一種說不出的陰冷世故之感,看著便不是善茬。
“李教主何需客氣?!李教主背後偷襲的功夫不也是一流麽?”
水冰汐冰眸清冷,水袖輕揚做了個請的動作。
來者不善,善者不來,該麵對的總是要麵對,哪管他地獄修羅,還是天上謫仙?
男子聞言微微一怔:“姑娘與在下素未謀麵,如何會知道在下身份?”
水冰汐:“你身著白衣,肩上用金絲繡了一朵牡丹花,此乃百花教南派分枝‘乾宗教’的標誌。你手上戴了一枚牡丹花型的玉指環,我剛才踢你的時候發現你對此環特別愛護,似乎看得比生命還重。而據我所知,江湖幫派中能讓屬下弟子看的比性命還重的東西,除掌門信物莫屬。另外,傳聞乾宗教教主李道新上個月去世,新任教主子繼父職做了暫時的教主,你身上帶著孝,手裏又拿著乾宗教的掌教信物,不稱呼你李教主,我還能稱呼你什麼?”
一番話先聲奪人,有理有據,敏銳的洞察力讓人未知其人,先俯首三分。水冰汐此舉自是要告訴對方,他一教之主縱然厲害,她水冰汐也不是任人欺淩的軟柿子,這個地方,還是她說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