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狄望著這位仁兄,諧趣頓生。於是蹩了一腔不知何處的口音,笑嘻嘻地說道:“莫事兒,俺們隨處溜達溜達!”
師威站在一旁欣然觀之。
文士兄眉頭一皺,神色凜然道:“二位!不論你們是想尋熱鬧,還是訪奇巧,這裏都不適合你們,兩位還是到別處去轉轉吧。”
“這裏挺寬敞,這石頭門挺漂亮,這裏麵應該也不錯吧。”冷狄滿臉歆羨地說:“讓俺們進去瞧瞧唄!”
“瞧瞧!哼!”文士兄輕意道:“瞧見這門裏麵站的那一排人了嗎?”
冷狄探頭向裏瞧了瞧,從這牌樓到裏麵的大門前,縱向立了一排人。六個人,每個人腳前的地上都插著一口刀,刀鋒雪亮。
“看見那地上的刀了嗎?”文士兄接著說:“這地上可不是土,全是硬硬的石頭。那刀插下去,就跟插進豆腐裏似的。那些人脾氣可不好,你們若是走得遲了,他們可就會把你倆砍了,拖進去,喂貓!”
冷狄看著文士兄,饒有興致地問道:“耗子洞裏養貓?”
文士看著冷狄,笑了笑,側退了兩步,然後慢慢地將手中的折扇展開。牌坊內抽刀走出一人,來到冷狄麵前,不言語,不招呼,照著冷狄劈麵就是一刀。又快又狠!冷狄側身抬手,以掌為刀,劈在那刀麵上。“鐺”的一聲,刀斷,持刀之人被震得斜退了兩步,險些撞到了那文士。牌坊內餘下五人,迅速衝出,逼近了冷狄師威二人。
“你們到底是什麼人?”那文士目點寒星,盯著冷狄問道。
師威淡然道:“案查院師威,請見鼠王。”
“案查院!”文士打量著二人,緩緩收起手中折扇,說道:“你是師上堂,師大人。那麼這位一定是冷中堂咯。”文士兄揮了揮手中的折扇,幾名持刀護衛向後退了退。
“兩位稍待,容在下通稟。”說完,那文士轉身向牌樓內的大門走去。
冷狄無視了身前幾位“刀客”“熱辣”的目光,仔細欣賞起眼前這座牌樓來。牌樓形製古樸,石雕玉質。雕刻精美繁複,整座牌樓龍蛇盤纏滿布,不知有千百條。蛇蠕龍遊,活靈活現,氣勢逼人。
牌樓的兩根大柱上,明石嵌字,閃著熒光,是一副對聯。
上聯:古風存守孤僻幽洞藏龍。
下聯:今水逝懶矜持暗渡驚蛇。
牌樓正上方,掛了一塊黑漆金字匾,上麵三個字:甲子洞。
“這匾後麵原是什麼字?藏龍洞?”冷狄轉頭看著師威,問道。
“驚蛇藏龍。”
冷狄看了看匾,又看了看聯。
“這聯怎麼樣?”冷狄問師威道。
師威笑道:“慵閑華麗。”
“這麼說,還過得去。”
師威微笑點頭。
“誰作的?”冷狄問道。
“據說是藏龍洞第一代洞主,獨孤藏龍。”
“這你都知道,厲害呀。”冷狄笑著說:“這牌樓有不少年頭了吧!”
“七百多年了。”
冷狄笑著,笑得很自然,還有些稚氣。他看著師威,象兄弟看著自己的兄長。
師威生得很高,比之人高馬大的冷狄還要略高一些。冷狄生得英俊健美,略有些玩世不恭,像一位年少得誌,意氣風發的將軍。師威則不同,他高卻消瘦,且相貌平平。更像是一位生活拮據,營養不良的清瘦文人。
冷狄傲然不羈,平日裏在師威麵前顯得很放肆。可在他心裏,師威是為數不多的幾個令他敬重的人之一。冷狄心裏清楚,師威的年紀大不了他幾歲,可在諸多方麵都要勝他一籌。在他最引以為傲的武修方麵,師威靈武精湛,實力強悍,冷狄自知不如。更難得的是,師威博學廣識,謹慎謙和,卻也風輕雲淡,舉重若輕。這方麵冷狄頗有些望塵莫及之感。
這師威,著實讓冷狄既敬,且慕。
不一會兒,甲子洞正門大開,門內走出兩個人。前麵是一位姑娘,年紀約在十五六歲。後麵則是剛才那位文士。
姑娘一襲細布長裙,藍渲於白,色如薄雲飄空,白中透藍。一條烏黑發辮垂於胸前,柳眉細彎,眼眸明如鏡潭,澈如秋水。
“真漂亮!”冷狄脫口讚道。
那姑娘看著冷狄,問道:“你是冷狄?”
“是。”冷狄一呆,不禁問道:“姑娘芳名?”
“樸澀兒!”
樸澀兒並不羞澀,卻是爽朗大方。她棄了冷狄,對師威道:“師大人可還認得我?”
“我們見過?”師威一時想不起來。
“大人上次來時,我見過你。”
“事隔多年,姑娘長大了。”師威笑著說:“今日之後,我一定記得姑娘。”
“師大人請!”
“姑娘先請!”
樸澀兒也不多禮,轉身引行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