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裏刀倒覺得這樣看著有些尷尬,又覺得這樣好看的身子漂亮得讓人心悸,唯恐褻瀆了,才
將臉略略偏過去,聽得屏風後一陣輕微的水聲,才鬆一口氣,那七寶屏風鏤空刻著西番蓮的
紋路,姿態優柔旖旎,靜日生香,那後麵濃密乳白的熱氣一絲絲透過來。
混合著點點水聲,雨化田的聲音有些低啞,他說:“你過來。”
這句話像是有帶著不可抗拒的魔魅一樣,讓人忍不住想去遵從他,這聲音帶著些誘惑,又像
是拒絕,沾著水汽,讓人忍不住探尋的目光。
所以,他過去了,他看見的是渾身濕透的雨化田,眉眼全是風致,忍不住拿起旁邊的銀水瓢
給他澆一澆,卻被他按住了手,說:“被光顧看,你不是要陪本督主一起洗的麼?”風裏刀
直打鼓,他不過是一時色迷心竅,從未想過過真的洗個鴛鴦浴,畢竟在喜歡的人麵前脫得精
光會讓他不知所措像傻瓜一樣任人擺布,不曉得雨花田怎麼看起來一點尷尬的感覺都沒有,
肯定是被人看慣了,哼。
雨化田看他癡癡呆呆的模樣,勾起唇角笑了笑,低下頭含了一口水就噴在風裏刀臉上,風裏
刀隻覺得被他小小的刺激了一番,伸出舌頭舔了舔臉上還帶著溫度的水,目光不由地暗了暗。
覺得腦子一熱,就三下五除二把衣裳給扯下來,噗通一聲下了水,桶裏的水也濺出了一半,
哪裏是鴛鴦戲水,分明是大水衝了龍王廟,滴滴答答的熱水流了一地,風裏刀像是做錯了事
的小孩子,低著頭假裝撩著水,還時不時的抬頭偷看雨化田的表情。
真是被他氣樂了。
看著桶裏隻剩一半的水,雨化田隻好拍了拍手,很快門口後者的婢女就端了熱水進來,風裏
刀來不及出聲喊停就覺得一群婢女快把他包圍了,一想到自己啥都沒穿要被一群姑娘看光就
覺得無地自容,福至心靈地深吸一口氣潛入了洗澡水,還不忘抱住雨化田的腰。
活寶。
桶裏又沒有花瓣,你潛下去侍女就看不見了嗎?何況你還抱著本督主!
果然侍女們的眼裏閃過了打了雞血似的光芒,還得苦苦忍著不笑出來,加滿熱水後施施然的
退出去。
聽到咚的一聲,憋得半死的風裏刀才奮力衝出來,又濺了一地的水。
“咳咳咳咳咳……憋死我了…………咳咳……”罪魁禍首捶胸頓足,絲毫沒有感受到另外一
人快要內傷的心情!
“哎,怎麼你這種人在江湖也能活下來。”最終無奈的揉了揉他的腦袋,誰讓自己這麼喜歡
他,這麼傻,也隻好認了。
風裏刀隻覺得身體一輕就被一雙有力的手抱了起來,然後被放在幹淨的被褥上身上被扔了一
塊白棉布,隨意的揉了幾下,然後雨化田才自己擦了擦身子,也在床上躺下,拉過被褥把兩
個人從頭到腳裹在裏麵。
被窩裏黑乎乎的,雨化田抱著風裏刀,把下巴擱在他的額頭上,反複嘀咕:“倉州,你怎麼
就這麼傻呢/?離了我你可怎麼辦呢?”心裏又好笑又好氣,又歡喜又憐惜,隻覺得對這個
人的喜歡讓他的心都疼痛起來。
無數個第一次的感覺都是這個小小的無賴帶給他的,他的出現,讓一輩子都覺得自己在漂泊
的雨化田覺得在這個煙火人間終於抓到了一點點寄托,他的情人,他的家,他的根。
不由得抱得越來越緊,恨不得和他融化在一起。
風裏刀見雨化田不說話抱著他,他似乎能夠感覺到他的情緒波瀾,安撫似的回抱了他,說:
“吃飯吧,我餓了。”
雨化田搖了搖床頭的鈴。“起來把衣服穿了,馬上下人就會把飯端來。”說著起來披了幹淨的
衣服,又把一套衣裳扔給風裏刀。
一盞茶的時光,一個小斯敲門進來,恭恭敬敬地立在門口,低著頭說道:“回稟督主,宮裏
頭來人了。在正廳等候督主。”
雨化田一麵穿靴子一麵冷笑,該來的總算來了,不知道這位小皇帝要怎麼招呼他。
對著銅鏡正正衣冠就說:“好了,我去見見宮裏來的人,飯來了自己先吃,別等我了。”
風裏刀點點頭:“嗯。”
正廳。
來的人是皇帝的親信覃吉總管,雨化田正要行禮,覃吉馬上堆了笑,抬手虛扶一把說:“哪
裏受得督主的禮,督主此番絞賊負傷,為朝廷效力,萬歲爺十分掛念督主。”
幾句漂亮話就把皇家那些肮髒紛擾權欲瀚瀚遮掩了去,雨化田自然不會上當,隻擺出感激的
樣子:“皇上費心了,為朝廷效力是雨某的榮耀。”
“如此便好,如此便好。皇上特地請了方太醫來為督主請脈。”覃吉說著拍了拍手,屏風後
就走出了一個三十上下的男子,青布儒衫,葛巾束發,頎長身子,眉眼普通,可雨化田一眼
就認出這就是民間傳為“妙手仁心”的方始休,怎麼會成為大內的太醫呢?先帝曾三次千金
請他入太醫院,卻被此人婉拒,這個朱祐樘倒是比他老子有本事,可以請到方始休這固執的
老牛。
一旁的覃吉看雨化田隻定定地打量方始休,以為他不信任此人,解釋道:“大人,方太醫雖
然入院不久,但醫術了得,陛下亦稱讚,否則也不會請來給督主請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