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受這痛苦呢?督主的事,你在宮裏多幫襯著些。另外,努力加餐飯,勿念。小半個月我傷
好了就來見你。
這信寫的亂七八糟,卻是字字誠懇,一時心痛得不敢喘息。
風裏刀本來還氣他不去看趙小貓的傷,可見他一臉痛苦和壓抑也無從氣起,知道說:“你……
他不過是皮肉傷。”
“我懂,可是我有我的難處……我是沒有辦法呀……我心裏真的很苦,有的時候我都想當初
為何要接受他,害了兩個人……”小幺把信疊了又疊貼在胸口,說。
“重華……他,他不會再為難你們的。”風裏刀也提他們難過,安慰道。
小幺看著窗外,淒然一笑:“就是督主他,也有做不到的事,像我們這樣的人,身若浮萍,
命比紙薄。”
風裏刀還想說什麼,小幺卻不讓他開口,笑了笑道:“給你講這個幹什麼,三天後,十月十
五,是□□皇帝的生辰,這一天宮中未輪值班的宮女太監都能出宮一日,連曆代的皇帝也會
到城頭與民同樂的,你也出去透透氣吧。”
風裏刀氣餒道:“有什麼意思。”
“難得的慶典,恐怕你還沒見過京城裏這樣的盛典,不妨一看。”
“再說吧。餓死了,飯菜怎麼還不來。”風裏刀伸個懶腰從荷包裏道出一把瓜子磕著。
到了半夜,這宮裏靜悄悄的,一點聲音都沒有,隻有在正殿的西洋座鍾的擺聲一點一滴在心
頭。
風裏刀的睡意卻全無,這又是雨化田的房間,這裏的物件擺設自他走後沒有一絲絲變動的地
方。
這裏無時無刻不散發著那個人清涼的味道。
他的一顰一笑,他的一舉一動,他的話,他的衣衫,他的念想,這一切又甜又苦,簡直是個
魔障。
有的時候風裏刀再想,雨化田這樣的人怎麼會看得上自己呢?恐怕他也是魔障了吧。
這屋子裏黑沉沉地,他起身,值夜的內侍輕巧的起來點了等,問道“督主可是要起夜?”他
瘦瘦的背影投射在帳子上,像是一枝楊柳。
“不用,是魘著了。燈點著,你睡吧。”
“是。”內侍乖巧的躺在小塌上。
突然覺得心下煩躁,從床頭打開了個紫檀底點綴著白螺的鈿盒來,那裏麵有一把犀角為扇骨的折扇,淺紫蘇娟為扇麵的折扇,和一枚琺琅的鼻煙壺。
擰開珍珠雕的小蓋子,湊到鼻子下麵深深一嗅,一股辛辣之氣直衝天
靈蓋,猛地打了好幾個噴嚏,頓覺神清氣爽,索性睜著眼睛在床上發
呆。
不知過了多久,天也微微亮了,隻聽得外麵有些動靜,就問:“怎麼了?”
小太監回答道:“這是大臣們上朝了。”
風裏刀想,這做皇帝也不容易,虧的自己不用上朝,不然起不起得來還是個問題,突然想起.
昨天朱祐樘的摸樣來,心裏有些澀澀的。
這胡亂的琢磨了一會兒,反而睡著了,等他再醒來就是中午了,隻見碧霄,煥兒,小幺他們
烏鴉鴉站了一屋子,手上拿著洗漱的東西眼巴巴看著自己。
小幺恨鐵不成鋼的瞪了他一眼,才說:“督主怕是累壞了,剛剛太醫正來給大人診脈也不見
您醒。”
說著煥兒拿著青鹽給他漱口,半天才算是弄幹淨。
今後種種,自不贅述。
直到三天後,十月十五。
這才是真正的盛典,光是皇宮裏就移滿了盛放的秋牡丹,姹紫嫣紅,暗香浮動。
那來不及綻放花朵的花樹上麵也用洋紅的琉璃指粘了花燈在上麵,更用金粉寫滿了吉祥話。
裏麵點上一支摻了香的宮燭,和風細細,燈火搖曳,幽香撩人。
宮女們正值妙齡,穿著慶典才能換上的吉服,那絳紅的輕紗宮裝,一個個梳著仙桃髻、望仙
髻,花一樣的麵容,花一樣的身段,行走在花一樣的宮殿間。
花來衫裏,影落池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