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小善正在房中津津有味地研究《春宮大全》,全然沒有發覺阿珠的到來。見小善看得入迷,她便好奇地湊過去一瞧,頓時麵紅耳赤,劈手揪了小善的耳朵啐道:“怎麼不長進,又看這些,可是哥哥給你的?”
陶小善吃痛,忙不迭嬉皮笑臉地討饒道:“郝姑娘,好姑娘,手下留情啊!”
顧不上臉紅,趁著阿珠撲哧一笑鬆手的當兒,手疾眼快的塞進袖子裏。“別冤枉你哥哥,這是老頭子給我的,你可別聲張啊,叫風哥哥知道了,保不準兒又怪到阿雙身上!”
阿珠本來杏眼圓睜,聽到此神色一暗,幽幽道:“風哥哥誤會他的地方多著呢。”
小善看她神色,心下便明白幾分,
“我看你們三個這幾天別扭的很,可又是為了什麼?”
“唉!”阿珠輕輕長歎,“都是自尋煩惱!”
“你也知道,哥哥他仰慕滕大哥的人品,喜歡與他親近,這本來沒什麼。隻是風哥哥聽說滕大哥有斷袖之癖,便誤以為他二人就是那種關係。幾天前,兩人為此大吵,哥哥便賭了氣跑出來,到現在也不肯和風哥哥說話。”
“那你與風清揚的親事又是怎麼回事?”
阿珠滿麵憂愁,半晌才緩緩道:“都是哥哥的主意。作為妹妹,我隻有全心全意地充當好報恩的角色。哥哥對風哥哥的情意,你我早就一清二楚,心知肚明,但就要因此剝奪風家續承香火的權利,那我們就太自私了。我決不會奪哥哥所愛,隻要有了風家的骨血,我馬上就會把風哥哥還給他的。”
“那你豈不太可憐了。”陶小善痛惜萬分說道,“一生就要寂寞度過,對你太不公平!”
“小善,若換作你,還會有別的選擇麼?”阿珠眼底含淚,輕輕笑道,“你也會和我一樣,在所愛的兩個男子間掙紮,抉擇。我雖沒你那麼幸運,但也不會寂寞,因為我還會有哥哥,丈夫,孩子,還有舅舅和你陪在我身邊。”
“你這樣說我真要自慚形穢了。”陶小善搖頭苦笑,“你們家的人都總是想著為別人做犧牲,我卻隻是一味糾纏你舅舅,絲毫不理會他也想擁有自己骨肉的心情,你若是尤老太婆派來的說客,怕是早就得逞了。”
“你怎知我不是她派來的?”阿珠聞言破涕為笑,“我倒還真是呢!她苦苦哀求,我哪好推辭,隻得到這裏來跑一趟交差啦。”瞅瞅陶小善的臉色又忍不住笑起來,“放心!我祝福你們還來不及,哪有功夫當什麼說客!古語雲:君子成人之美,我雖不是君子,可也樂見有情人終成眷屬。舅舅昨日那一番話,真是膽魄十足,他既如此決然,必是什麼都想開了,你又何苦自欺欺人,庸人自擾呢。”
陶小善微微一怔,隨即會心一笑。阿珠見他放鬆下來,便笑道:“舅舅哪裏去了。新婚燕爾,也不陪陪你?”
陶小善紅了臉啐道:“臭丫頭也不害臊,什麼新婚燕爾。你舅舅他被馮銜玉請去,商議大事去了!”
馮銜玉從長椅上起身,看著陶清客笑吟吟款款而來。他滿麵春風,神清氣爽,眉眼嘴角,無不含笑,整個人仿佛沐浴在陽光中。隻可惜這樣燦爛的笑容竟是為別人綻放,馮銜玉忍不住酸溜溜的想到。急忙忽略胸中蕩起的微漾,抱拳笑道:“多日來一直解毒修養,未能答謝陶兄救命之恩,在下這裏請罪了。”
“將軍說哪裏話。”陶清客回禮笑道,“當年受將軍恩惠,得以保全汾州,在下也未曾謝過,如今已兩年有餘,這樣算來,我不就罪該萬死了?”
馮銜玉微微一怔,隨即笑道:“怎麼也說不過你。那咱們就兩清,誰也不欠誰,這總對了吧!”
兩人都忍俊不禁,相視一笑,互相讓了座,陶清客便道:“多年不見,將軍愈見沉穩。冒昧問一句,究竟何事勞動你大駕親臨,那紀宗文又鐵了心要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