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了顧驚寒的一番話,不知為何,竟隱隱的起了些寒意。
隻是不曉得,我與曲臨淵,究竟是有緣還是無緣,有沒有可能……就此廝守一生?
顧驚寒離開後不久,天牢裏就又來了一個人——我這一生最不想見的某人。
那人身後跟了兩個黑衣男子,平凡的容貌,普通的裝扮,卻一望便知是武林高手。想是他那日受了教訓,今天才特意做足了準備。
遲風祈在損毀的牢門前立定,笑得清雅又斯文,一揮手,卻命人端上了毒酒。
“聖旨?”我慢吞吞的站起身來,順勢望過去,輕笑。
他挑了挑眉,淺笑道:“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大師與我該是心知肚明,又何須點破?”
“原來如此,遲先生這一次是打算拿我的死做文章,趁機挑撥皇上與侯爺的關係。”差點忘了,眼前這男人最擅長的便是這個。
“不能為我所用的人,自然隻好除去了。”俊顏上的笑容未變,僅是黑眸裏多了幾分殺意。“我與大師無怨無仇,但為了天下大業,不得不請大師委屈一下。”
輕歎。
看來,他今日是非置我於死地不可了。
抬眼望了望窗外,夜色如舊。
曲臨淵說了要我等他,為何卻遲遲不來?
十多年前,曾眼見娘親喝下了禦賜的毒酒,沒想到,今日竟輪到我了。
遲風祈見我一直瞪著那酒杯瞧,於是笑道:“這杯裏放的是毒茶,大師不必擔心會因此破戒,還是快請吧。”
微訝的抬頭,睨他一眼,也跟著笑起來。
“遲先生果真料想周到。”
“大師過獎了。”
我和他靜靜對視著,僵持不下。
他帶來的兩個人向前移了幾步,一左一右的立在我身側,威脅的意味明顯。
那兩人都是頂尖的高手,而且對我早有防備,隻怕不好對付。
我緩緩垂下眸子,低聲道:“十多年前,遲先生曾在先皇麵前說過一句話。因了那句話,西梁公主被毒酒賜死,前朝太子離奇失蹤,秦大人一家慘遭滅門,西梁與我朝從此戰火不斷。遲先生可還記得?你當初又是憑什麼說出那種話來?”
“啊……”他呆了呆,隔了許久才憶起往事,淡笑著答,“是指我汙蔑太子為妖一事麼?遲某又沒有什麼通靈的本事,那一番話……自然僅是順口胡謅的而已。”
心頭微震,不由得苦笑了起來。
果然是假的。可當年,偏偏卻有人信以為真了,還因此牽扯了許多無辜之人的性命。
“遲先生為了一己私欲,幹盡傷天害理之事,難道就不怕報應麼?”
聞言,遲風祈神色一凜,冷笑道:“即管衝著我來便是了。隻要是為了那個人,無論什麼樣的報應,我都不會放在心上。”
“是嗎?可惜,這將來之事,遲先生看不見,貧僧卻瞧見了。”揚了揚唇,笑得雲淡風輕,口裏卻吐出殘忍的字句,“遲先生心上那人,永遠都不會喜歡上你,……生生世世。”
說罷,不再理會他驟然變差的臉色,僅慢慢端起那酒杯來。
仰頭,一飲而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