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的出世,隻是父母行房事時的結果,是自然而生成的,並非是父母的責任。他們既然來到世上,自有他們生存的空間。再說,如果你不想管他,我可以把他們帶走,他們想上學我們有佛教學校,想出家行善那就更好了。”
真是世界之大無奇不有,把書記員小陳驚得張著小嘴看他,也忘了記錄了。這時隻聽王小花說:“你老陳家的祖墳埋到和尚窩了,讓你們子孫都去當和尚去?”
“那也不是壞事,多一個人積德社會就多一份功德。”他仍然平靜如初,沒有絲毫氣色。
“功德你娘的×,好好的日子不過,你害我一生不說,還害得孩子們爹沒爹的樣兒,在學校都不敢說關於你的事兒,將來他們當殺人犯搶劫去,你就更有功德了。還不如你死了呢,你死了我們還落個清淨。”
“那你就當我死了吧。”
“你真死了我還用上這兒嗎,你就當你自己死了,在案子上簽個字同意離婚不就行了?”王小花有些歇斯底裏的叫。
“……”一直平靜著應對自如的陳理亮終於閉上眼,不再說話,很微弱的聲音又念了“阿彌陀佛”,書記員小陳還是聽得清清楚楚。
法律就是法律,就是這樣了,陳理亮就是不同意離婚。案情明了事實清楚,也一樣沒法判。如果是普通的離婚案,分居兩年以上,判定離婚應該是無絲毫異議,然而,婚姻法卻並沒有規定和尚不能在婚,而且他也有回來過的事實,女方又拿不出對自己有力的分居證據,離婚案隻得擇日再議。
如此這樣的婚姻,於情於理都難以行得通,可是他堂堂一個法官就是判不了,拿不動那隻寫判決的筆。想想這樣的事,自己就覺得窩氣,看著王小花哭得那樣痛,他不由自主的就來了氣兒,按說他一個民事廳的老法官,早已曆練的刀槍不入,不會再為案子裏人和事所恨所愛了,可是這個事他還是難免要生氣,怎麼也控製不了自己的情緒。如今的社會,很多能人或者說無賴的人,都在鑽法律的空子,想盡法子做一些不道德的事,作為法官,他渴望國家的法製早日能夠健全起來,如一些發達國家一樣走上民主、法製和人權的路子。
同事們都放鬆了工作情緒,自由地說點閑話或互相走動起來,這時,薑倩麗正好婀娜而至,無疑給市法院帶來一陣香風,一時引起小小騷動。雖然,大家沒有鄉下人和街人那種圍觀的現象,卻有很多男人投來偷竊地目光,眼神裏無不包含著貪婪與渴望,心裏自然藏著羨慕和妒忌。一個個半真半假的大發感歎,紛紛說老李交了桃花運,說單身真好,年輕時不懂得玩,隻一味的看上一個就愛,愛上了就走入圍城,於是就陷了進去想逃又不敢逃不逃又不甘心的境界,隻得感歎著人生苦短,夢想有機會也能玩玩情感或瀟灑走一回,多愛幾個,對女人做個比較與選擇,也好懂得最佳是什麼。中年男人,明白這許多道理,自己卻已失去機會,而李先後老了老了卻風光再現,看人家新老婆,要職有職要人有人,要品有品,不是有那句話嗎,男人什麼都可以沒有,一定要有品;女人什麼都可以沒有,一定要有味。有個愛開玩笑的同事就大膽地說:“看看老李,我恨不能也來一次婚變!”
於是,大家紛紛感慨,並戲說李先後是因禍得福,豔福匪淺,如此標致的老美女當是另一番滋味。
薑倩麗的到來,著實讓李先後也吃了一驚,他不敢相信推門進來的一個美女竟然是自己的老婆,一點思想準備也沒有。知道她近幾天要回來,卻怎麼也想不到,她那麼愛撒嬌會浪的女人不讓自己去接站,而且電話也沒打一個,既然你這樣靜悄悄地,那麼你就安安生生的回家就行了,有事關上門好好說,幹嗎要來單位招搖過市啊。想到這,他瞬間生出些許煩躁,隻得忙起身把思緒從案件中收回,並把手裏的文件和證據一一收攏,再抬頭一看,近在咫尺的薑倩麗,兩隻含情脈脈眼裏,渴望而情意綿綿地注視著自己,他也隻得笑笑說:“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怎麼了,不想我啊?”
分別三個月,她竟然更靚麗了,臉上找不到一條皺紋了;那衣服呢,穿得時髦又前衛,從後背看去,跟少女如出一轍,誰敢說她是將要半百的黃臉婆?哎喲喲,這不活脫脫的老妖精啊,跟她並肩走到一起身上都會發酥。
他又想起兩個人之間的矛盾,一直處於僵持的狀態,過去了三個月時間,也稍稍有一些緩解,他決定還是拖一拖吧。卻怎麼也沒想到薑倩麗會來辦公室如此招搖過市。這樣看來,離婚更不能馬上行動了。兩個人說著話,他簡單收拾一下,就鎖上辦公室的門,提前和薑倩麗一起下班,回那個所謂的家。
有些事,也是跟著人的思緒而決定的,當一個人高興時,他看什麼物體和事情都是和善的、美麗的;而當他煩躁或生氣時,他看什麼人什麼事又都是另一種心態,對待一切就不是那麼有耐心或有興趣。
薑倩麗看到法院的男人們一個個如此眼神看自己,一股飄飄然的感覺頓時升騰起來,又見李先後一刹那的驚呆,就忙著下班陪她回家,更是高興之極,猜測著他一定在心裏變成了愛戀自己,更是想急於回家做好事。於是,她更顯得情意綿綿,把手拉包硬塞給李先後,自己故意把肩上的坤包往上動了動,把大波浪的長披發使勁往後甩了甩,順勢回了回頭,看大家羨慕而微笑的眼神,更親昵地用手去拉李先後的左手。李先後則有意無意的把手拉箱換到左手裏來,與她分開了一點距離,薑倩麗也不在乎,仍然興致高漲地跟丈夫滔滔不絕說話,也根本沒把李先後的表情和這點小動作放在眼裏,哪怕他心不在焉,隻要一起回家就好,總之,薑倩麗認為他們是一路興高采烈回到家。
薑倩麗任何時候都是如此浪漫,她要把握住久別勝新婚的時機。她很會浪漫,也更愛浪漫,妄想把這種浪漫變成永久。她邊脫鞋邊撒嬌地狠親李先後,雙臂緊緊地抱在李先後脖子後麵,抬起雙腿緊緊地夾著他的腰身,浪情地說:“我要,現在就要,想死我了。”
由於她太興奮,剛美的長指甲不小心在李先後脖子裏滑了一條長長的傷痕,他感覺一陣刺疼,扭頭再看自己曾經迷戀一世的那雙玉手,十指上都奇怪地長出了很長的鮮紅指甲來,他眼前忽然就晃出“聊齋”裏狐狸要吃人時,那瞬間伸長出的長指甲鏡頭,他不由得激淩一下打了個冷顫,感覺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就要衝口而出的叫“狐狸精”。可是,他還是靜了下來,覺得自己有點可笑,雖然自己不喜歡女人長長的指甲,世麵上卻在如火如荼的流行著,不知道別的男人怎麼忍受女人這個愛好的,或許還是有許多男人喜歡狐狸的吧。女人再打扮的美,不就是給男人看的嗎,可是他這個男人並不喜歡這些,看來,女人有時候是自以為是地在打扮給女人們互看的。比如瘦、苗條來說,有幾個男人喜歡瘦女人啊,在他的眼裏,女人豐滿才是最美的,一個女人,瘦得沒胸沒臀的有什麼看頭,跟個木樁有什麼兩樣,所以說現在的世道啊,女人們都在自己瞎折騰,並不明白男人喜歡什麼。李先後很不高興地讓她鬆開手,自己去了衛生間。
他還是忍了忍,覺得自己沒喊出那三個字是對的,夫妻間,就是要容忍為懷,就是過不下去真正離婚時,也還是要給對方留點美好的東西,不能讓自己成為一個斤斤計較、小肚雞腸的男人,更覺得此時此刻說這樣的話,無論是對薑倩麗還是對自己都有點殘忍,有點太煞風景了。再說,她畢竟與自己過了半年夫妻,也激情燃燒著愛過。想想自己過去的二十多年裏,哪怕自己出差半年回到家,亡妻也隻是默默地為他做飯端茶,隻給了他一個安寧的家,時間長了,他自己也總覺得家隻是他棲息的港灣,並非是浪漫和激情之所,都一老半百了,那些都是年輕人的事,隻有到晚上,他才本能的與老婆例行公事的做愛,雖然她也很配合自己,卻遠遠沒有眼前的女人風情萬種讓人沉醉,對性永遠地如此有興趣;就是在床上,亡妻也隻是盡到一個女人溫順的等待和僵直的應承,偶爾才有些許低聲哼哼,卻怎麼也沒有薑倩麗的扭捏、浪蕩加醉人心脾的嚎叫。他越想越不能自拔,那些字仿佛就有了隱身術,早已被奔湧而來的興奮潮流衝得無影無蹤。於是,他假裝方便完了,洗了手才出來。
薑倩麗也匆忙去衛生間打開自動熱水器,簡單地衝洗一下,霎時間,兩個人就溶入一體,一股接一股的激流使他大汗淋漓,欲罷而不能丟,而身下的薑倩麗則更是叫得歡,嘴裏不住的罵:“我要一直把你幹死,你永遠是我的男人,這個東西永遠屬於我一個人的。”
李先後就要達到男人最頂峰一瀉千裏時,忽然聽到薑倩麗這樣說話,他立刻抽出自己,翻身下床去了衛生間,禁不住全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他顧不得擦一擦自己,就猛地打開冷水管把頭伸過去,熱情被猛烈的冷水激得清醒無比。這時候,他抬起頭,對著洗浴鏡定定地看自己的臉,那裏有一個滿臉是水滴和汗水混合在一起的男人,他是你老李嗎?你忘了,前段跟一個要好的朋友說起過她的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