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先後曾因為離不離婚的事,一度陷入極度苦惱中。三個月裏,他也一直在作著思想鬥爭,總覺得離難,不離更痛苦。一個人為了麵子,一直生活在痛苦中,就是薑倩麗不克他,他也覺得自己會得病,這樣長久下去,自己可不就得死啊。於是,他約一位好朋友喝悶酒,喝酒時,他假裝是自己辦理的一個離婚案件,案子裏有這麼可笑的事兒,那男人也是再婚,卻娶了個另類女人,後來才聽到社會的訛傳,又因為女人的前夫正是無病而亡的,他怕女人再克死自己而起訴了離婚。在大家眼裏,都覺得他們是極般配的夫妻,認為女人做他的老婆真是再合適不過了,他開始也這樣認為,除了女人把錢看得重點,讓他覺得不如前妻好,他們之間並沒有原則上的分歧。後來,他們分居了一段,他又猶豫了,但是,他自己說他不敢想以後,越想就越覺得可怕,怕到骨頭縫裏。
朋友先是哈哈笑了幾聲,調侃著說:“那女人可以找個青龍的男人結婚,那樣才真是絕配。”
李先後沒聽懂,露出一臉的疑惑,朋友笑他傻,一霎時他才迷過竅來,也淺淺地笑了笑。到了,朋友也沒給出他確定答案,隻感覺他不太看好這宗婚姻。於是酒就喝高了,他被朋友送回了家。
看著鏡子裏的自己,他搖了搖滿臉是水的頭,裏熱外涼,讓體內的激情也漸漸平息了。他不得不讓自己冷靜下來,人為的強迫自己清醒、清醒再清醒,看著那個還有些紅暈的臉,他使勁對自己的左臉煽了一巴掌。
有些事,一旦你在心裏紮了根,要想趕走並不是件容易的事。比如:誰的親人得了絕症,他(她)會對壽衣店和花圈之類的東西很敏感,在無意間看到就能從心裏生出懼怕來;如果某人家裏有很老的老人或病人,他最怕聽到刺耳的救護車尖叫聲;還有一些孩子未歸的父母們,最怕聽到拐騙兒童或綁架的消息。而此時的李先後,聽到薑倩麗不在意的床上浪情話,他不是把話列在女人撒嬌的那個語係中,而是歸攏到自己的心事上,他如一個正在爬坡的拉車人,忽然雙輪胎爆炸,那種難受心理是文字無法完全表達清楚的;更是被人當頭重重的擊了一棒,此時此刻薑倩麗說出這樣的話來,他再次怕到骨子裏。
“白狐精”,她已經露出真相了,聽聽,她要把我的精髓吸幹、要整死我才罷休,她前夫一定就是這樣被她整死的,要不然,一個好好的男人怎麼會無病而死在床上呢,分明是沒有精髓了,這不正如奶奶故事裏的狐狸精一樣的作為嗎?電影、電視裏狐狸精是把人引到屋子裏迷倒,然後吸幹全身血液,隻留下一堆白骨才揚長而去。在真正的生活中,沒有那麼戲劇化和那麼驚恐可怖,卻就是這樣慢慢地吸男人的精血,纏綿激情,留戀忘返。正常的近五十歲的女人了,她哪會有這種浪勁,還樂此不疲?俗話形容女人,也是三十如狼四十如虎,可她已經要五十歲了,還如此浪情如此喜歡性,可見並不是一般凡人的化身。她長得那麼漂亮,自古紅顏是禍水,多是指給自己男人帶綠帽子,可如今她是在要自己的命,日複一日,要不了幾年,她定能會要了我的老命啊!天哪,我還不想死,我還不算老,還沒過夠這好日子,那我就得快點離開她,這樣才能保住我的命呀。
此時的薑倩麗,卻還不知道為什麼,李先後忽然停止了做愛,她認為是他想冷靜一下情緒來延長年齡大不能堅持長久時間,也難怪,他畢竟是要半百的男人了,再激動再渴望,也難找回二十多歲的勇猛了,這樣緩解一下,也是能持久戰的一種好方法,所以她並沒有及時叫他。當她等了十幾分鍾卻沒聽到動靜時,才起身走過來,見李先後癡癡地看著鏡中的自己,臉上有很多水滴,她認為是李先後累出的汗水,仍撒著嬌說:“怎麼了親愛的,還不到時間呢,我還要?”
而李先後看也不看她,甚至並沒聽進去她的浪情話,一下甩開她撫摸自己的手走開,轉眼已穿上衣服,並找出煙在沙發上大口的吸著,她這才覺得有些不對勁,也隻好忙回身去衛生間衝了一個熱水澡,找出性感而漂亮的睡衣穿上。等她簡單擦抹一遍臉麵,李先後已經抽第五根煙了,不知道是他狠吸煙燃燒得太快,還是薑倩麗這簡單的化妝也很仔細,他已經等得不耐煩了。在平時,她化妝至少也要半個小時,他總是靜靜地坐在沙發上耐心地等,偶爾心情好時,他還會微笑著看一會,再微笑著說,生為女人太麻煩,出門的準備工作都可以審理一宗案子了。而此時此刻薑倩麗隻是簡單做了一下麵部護理,也隻是用了大約十分鍾吧,這才扭扭捏捏地走過來,半是撒嬌半嗔怪地一條腿跪他坐的沙發邊拍著他的臉說:“親愛的,我不好嗎,你生氣了嗎?”
李先後並不領情,他指了指旁邊的沙發說:“你去那兒坐下,我有話跟你說。”
“說什麼,我要坐你懷裏,兩口子有那麼嚴肅嗎?”
“你聽清了,我要離婚!”說完他狠狠地把煙頭按到煙灰缸裏,起身去穿自己的外衣。
薑倩麗一下子傻眼了,她忙跑去緊緊地抱住李先後,聲淚俱下地哀求道:“我不讓你走,請你留下來。”
“不行,我主意已決,你別這樣了。”
“我為了挽留你躲出去這麼久,又為了你,才在上海花大錢做美容,我日思夜想,天天給你打電話,這一切難道都是徒勞了嗎?”
“是的,一個人再美,隻要對方不愛她,那也是無用的;再醜的人,愛她的人看她時一切都變美了,沒聽說情人眼裏出西施嗎。”
“你就是鐵石心腸也被我暖化了,怎麼就這樣絕情啊,聽你這話裏的意思,莫不是已經有了意中人了?”
“你別沒意思,我老李也不是那種朝三暮四的男人,一碼歸一碼,別瞎扯淡。”
“我的好老公啊,你也是過來人了,誰家的煙囪不冒煙哪,天下哪有夫妻不生氣的,床頭打架床尾合嗎,我們就那麼一點點小矛盾,我也反複跟你道過了歉,又為你煞費苦心的這樣那樣做,我怎麼才能留不住你,你告訴我,我一定盡量做到,好嗎?”
“你不用留我,更不用再費任何心思,我去意已定,誰也不能讓我改變主意。”
“這麼說我們是沒有任何回旋的餘地了,那麼我就是不同意離婚,有本事你去法院告吧,對,就在你們院起訴吧。”
“你也是個小領導,在官場中混的人,我們都要點麵子吧,還是協議離了吧,誰也別傷害了誰。”
“你還知道麵子?你還知道傷害?我們三月份認識,四月份同居,六月份結婚,七月份我去了上海三個月,這不,我剛剛回到家,屁股還沒暖熱呢,難道我們就這麼去離婚?就算是我們有點矛盾,那也是正常的新婚夫妻磨合期,我們都是中年人了,彼此都有了自己的秉性和脾氣,如二手車一樣,哪怕是輛勞斯萊斯,也要開一程才能知道她的性能,才能熟悉她的功能啊?我們現在還不夠了解對方,還摸不透各自的脾性,不知道對對方該繞過哪一段又去重視哪一段,一旦時間長了,彼此互相完全溶入了對方,那時,我們自會理解、容納、接受對方。如果到那時候,你還堅持走,我也沒意見,不會這麼苦苦挽留你,可是現在你總得給愛一點回旋的餘地,我們畢竟真心相愛過,無私地心動地愛到心裏去過;你更要給我們一個轉身的空間,讓我們都冷靜一些,靜靜地前思後想一下,所得所失,孰輕孰重,每個人不可能沒有缺點啊,你難道是完人嗎?”
“我沒說我沒有缺點,我們結婚,我沒有送你貴重的鑽戒,沒有房子住到你家;婚後也不想把所有工資交給你,但是我給你的錢已經不少了,你也有工資,男女都是平等自立的,你也沒有給我買過什麼?南方人都在搞什麼AA製呢。”
“你是男人,我們也都不年輕了,難道你不懂得買起豬圍起圈,娶起老婆管起飯。這是千古傳下來的老理兒,你竟然還有臉說AA製?我掏心的話,看來都是對牛彈琴。”
“我就是這樣說了,我養不起你也不敢要你這樣的女人當老婆了,離婚,我滾蛋總行了吧?”
“你也別拿這話噎人,滾蛋不滾蛋是你自己說的。我難道配不上你,你也未必還能找到我這樣的女人,你自己又有什麼了不起?”
“那就幹脆點,離!”
“離就離,誰怕誰啊,還是那句話,你死了,地球一樣轉!”
“白狐精,你,你……不跟你離婚,誓不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