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劉翠雲是怎麼在登記那兒寫的,冰倩總會不斷接到陌生電話,這次她留了心,先在電話裏問清對方的一切情況,並說先聊聊再見麵。有些聊不幾句,就徹底回絕了,不過,他們也還自覺,就真的沒再來打擾。
那天,楊冰倩又在看一個連續劇時,手機又響了,原來是劉翠雲問有沒有人回電話,她說有,卻並沒說見過那人的事,隻說自己懶得出去。劉翠雲罵她不拿自己的幸福當回事,說女人不能長久沒男人愛,這樣會快速枯萎的。冰倩說我怎麼覺得你和你表哥是一家人一樣啊,一樣的話兩個人說。劉翠雲罵她沒良心,為你好你還說風涼話、諷刺人。於是她們就在電話裏笑起來。
“說正經的,我得到一個可靠又可賀的情報,“姻緣飯店”登記處那兒,來一個很搶手的帥哥,同學首先通知了我,我立馬就撥了你的電話來,怎麼樣,夠意思吧?”
“夠意思,不夠意思的都死完了,就剩下你了。”
“去去去,說正經的,是真的,我也認為不錯,機不可失啊!”
“誰不正經了,隻有你。”
“那人是個大學教授,長相也不錯,同學說一看就是個穩重有內涵的男人。這樣的男人可是目前市麵上的搶手貨啊。”
“是嗎,你把人比喻成貨物,是貶還是褒?”
“冰倩同誌,你是真的不懂啊,物以稀為貴,如今的城市中年男人是香餑餑啊?特別是好一點中年男人,你就沒長個心想想,真正的好男人,人家老婆會舍得不要嗎,再說如果是一個寬容體貼人的男人,他也不會中年拋下妻兒不要啊,所以說,隻有在死了老婆的男人中才可以找到好男人,這個人就是,喪妻一年了,你要牢牢地把握啊?”
“讓他們香去吧,讓人搶去吧,我自己過不就行了。”
“看看,又自暴自棄不是,我堅決不答應一萬個不答應。”
“哈……真有你的。”楊冰倩忍不住大笑起來。
“我的意思是提醒你,我同學已經把你的電話給了人家,如果人家打電話約你,一定要去見見,還是那句話,見見也吃不了你。你的,明白嗎?”
“好像我媽一樣這麼關心我,又像我死去多年的奶奶一樣囉嗦。”
“我是開導開導你這個老古董。”說著她還改了詞唱起來:“睜開眼吧,小心看吧,哪個願遭受孤獨、寂寞……”
“好了、好了,知道了,我的大歌星。”
“最後警告,機不可失,失不再來!”電話裏說相聲一樣抑揚頓挫。
劉翠雲電話剛掛不久,手機就在桌子上鳴叫著轉圈,因為楊冰倩不想讓單位人聽到自己電話多響,就調到了震動上。
她接聽電話,果然是那位教授打來的。他自我介紹說,自己是某大學的副教授,教古代漢語。姓張,去年老婆癌症去世了,有兩個孩子,女兒工作了,兒子在上大學。他說這一年內心裏很空虛,女兒很懂事,天天都想法調節生活,可是孩子永遠無法替代老婆,想找一個實實在在年齡適中的女人過下半生,一起慢慢變老。
冰倩聽他說得很動情,話裏話外都透著真誠和心酸,一時也找不到什麼話安慰他,又不好岔開話說別的,隻得“嗯嗯”地表示在認真聽著。
“咱們還是見個麵吧,當麵談談會好些。”
冰倩不知道怎麼是好,這類人通常是麵子大於一切,不像以前別的人那麼好回絕,從心裏說她也有些不忍心,因為她覺得拒絕這樣的人也不是自己應該做的,一股同情心油然而生。
“你有顧慮嗎?我不會傷害人的,請相信我。”
“沒有,沒有,你別這樣說。”
“那好,你選個你認為安全又安靜的地方,我們見見吧。”
“在光明路的“好的”咖啡廳吧,那兒安靜一些,你說呢?”
“好,現在是六點,我六點半到。”
楊冰倩去到時,不用打電話,她已經看到張老師,因為隻有他一個中年男人不時向外看,見冰倩走向他,他也忙起來說:“是小楊吧?”
“張老師好。”楊冰倩輕聲說。同時伸出手來,禮貌地握了握各自落座。
“你們喝點什麼?”服務員溫情地走過來問他們。
“你喜歡什麼?”張老師征求冰倩,並大了膽直看冰倩。
“隨便,你喜歡什麼就來什麼。”冰倩還是微笑著回他,放下一半眼瞼不與他直視。
“我們這兒西卡爾咖啡是主打牌子,要來一壺嗎?”服務生推薦的說。
“我不喜歡咖啡,喝了晚上睡不著,本來就睡眠不好。還是來綠茶吧,行嗎?”他又一次看著冰倩問。
“好,我也喜歡綠茶,就來信陽毛尖吧。”冰倩也不再猶豫,直接點了名。
“二位稍等。”服務員走了,他們一時不知道從何開始,雙方都不好意思地笑。
“也許是年齡大了,也許是愛瞎想,近一年來,我常常整夜無眠,你還好吧?”張老師到底是男人,還是先打破僵局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