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也許她早就意識到了,但她以為他能承受,以為他還會回頭,卻忘了他也不過是個普普通通的人而已,神經並非鐵打。
她連臉上的淚水都沒擦拭幹淨就衝進了林蕾的辦公室。
“他現在在哪兒?”
林蕾訝然望著她,仿佛還皺了下眉頭,旋即微微聳肩,“他沒說,自從他請辭那天開始,他的行蹤就不在我管轄範圍內了。”
嚴佳臉龐一扭曲,不覺又想哭,看看林蕾平淡的表情,忍住了。
“不好意思打擾了。”她隱忍地說完,轉身就走。
“等一下!”身後傳來林蕾的叫喚,“我剛才跟他一起出來的時候,聽到他對司機說去機場。”
嚴佳仰頭望了望天花板,咧嘴想笑,眼淚卻嘩地拋下來。
“謝謝!”
她丟開一切,飛奔出公司。
人是遲鈍的動物,總要在失去的時候才會懂得去珍惜。
嚴佳在門口攔了一輛出租,直奔機場,一路上,在她的威逼下,司機屢屢險闖紅燈。
“不能再快了,姑娘,被抓到我麻煩就大了。”的哥無奈地對這個有點瘋狂的女孩解釋。
嚴佳不停地撥方振乾的手機,一聲,又一聲,始終沒人接聽。
他居然連她的電話都不接了。
終於到了機場。
下車後,嚴佳的眼睛像掃描儀一樣從門口一直掃到候機大廳。
看到背影略像的就衝上去喊,一直奔到安檢門口。安檢人員攔住了她。
“對不起,你不能進去。”
嚴佳隔著安檢門拚命像裏麵張望,沒有,哪裏都沒有他的影子。
他就這樣,再一次在她的生命裏,默默退場。
嚴佳沮喪地走出機場,站在茫茫人海裏,像個迷路的孩子。
一抬頭,有架飛機咆哮著衝向藍天,她將手圈在嘴上,對著那飛機不管不顧地喊:“笨蛋!我原諒你了,笨蛋——”
她的聲音被隆隆的引擎聲蓋過,顯得蒼白而無力。
飛機很快就湮沒在雲層遠端。
又一個聖誕將至。
嚴佳落寞地半倚在床上,電視裏一如既往放著不知所謂的劇本,她味同嚼蠟地看,時不時隨演員們的台詞笑兩聲,以掩飾一屋子的淒冷。
阿菊早已從她的小窩裏出去,她和唐波合買了一間二手房,雖然小一點,舊一點,離市區遠一點,但終於有了家的感覺。
“這年頭,想一步到位可難了,不過還好,我們都年輕,還有奔頭。”嚴佳的經曆讓務實的阿菊更加務實。
嚴佳也換了一份工作,沒有高升,隻是因為無法繼續在林蕾那裏呆下去,太多的事解釋不清,又揮之不去,隻好離開,讓一切停止,但和阿菊還是有聯係的。
在方振乾離開的頭一個星期,她聯絡了幾乎所有有可能知道他下落的人,但似乎沒有人知道他去了哪兒。
她第一個想到的是陳立偉。
對方給她的回答是一聲長歎,“自從他離開我這裏後,就沒再跟我聯係過。當初他不聽我勸,死活要去杭州,現在倒好,連人都丟了。嚴佳,我實在不知道該說些什麼。老方是曾經出了點問題,但他對你,明眼人都看得清清楚楚。你,唉……”
她也找過方振乾的弟弟。
振坤反應最大,“什麼,你們離婚了?我哥怎麼沒跟我提起呢?這,這怎麼回事啊我不知道他在哪兒,不過他偶爾會給我來個電話的。要我給你傳個話嗎?”
“不用了。”嚴佳怏怏地說。她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難道要跟他說自己回心轉意了?
當一個人存心要躲起來的時候,確實很難找到他。
悅耳的手機鈴聲響起,嚴佳懶懶地爬過去拿起來接聽。
電話是阿菊打來的,約她出去買家具。
嚴佳想反正也沒事,便答應了。
他們在一個家具大賣場碰了麵。阿菊照樣唧唧刮刮說個不停,對各種款式,各種材質的家具進行了相當煩瑣的評估,不厭其煩地和店主討價還價,並從中感受征服的愉悅。
相比之下,嚴佳就顯得有些沉默。連看東西的眼神都是三心二意的。
“喂,嚴佳,我請你出來是讓你給我參考意見的,不是來神遊的!你敬業一點行不行”阿菊對她的態度很不滿意。
嚴佳辯解,“我確實對這個不在行嘛,大不了一會兒我請你吃飯嘍。”
阿菊立刻雀躍,“你說的哦,不許反悔。”
逛累了,兩人在賣場附近找了一家情調還不錯的餐館。每年年底都是結婚的大好事機,來家具賣場的年輕人很多,連帶這間餐館也熱鬧了起來。
阿菊一點沒跟嚴佳客氣,點了一個豪華的商務套餐,外加兩客冰激淩,和嚴佳相對坐著享受。
嚴佳臉上那寂寂然的表情讓阿菊看著著實難受,戀愛中的女人頂瞧不得同伴的落寞。
“你呀,自從跳槽走後就三魂少了六魄,整天心不在焉的,到底在想什麼呢?”
“沒什麼。”嚴佳瞟她一眼,不以為意地低頭喝自己的果汁。
阿菊盯著她看了會兒,忽然瞪起眼睛,笑嘻嘻地問:“哎,給你介紹個男朋友,要不要?”
嚴佳隻當她開玩笑,白她一眼,繼續喝果汁。
“我說真的哦,你過了年就三十了吧,還不趕緊乘著二字當頭把自己打發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