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覺得現在這樣挺好。”
“好什麼好,”阿菊嗤之以鼻,“一天到晚孤家寡人的,你……不會是還想著方振乾吧?”
嚴佳低眉順眼,心裏卻動了一下。
“他要出現也早該出現了。有些人,錯過了就是錯過了,你虛無飄渺地等,到頭來,發現荒廢的還是自己的時間,一點意義沒有。人還是現實點好。”
阿菊的頭腦永遠比她清醒。
不知怎麼,嚴佳忽然想到了華梅,那個遲遲放不開,又回頭的女人,可最終還是一無所獲,遺憾地離去。
嚴佳有點不確定,是否有一天,她會變成另一個華梅?
阿菊還在熱心地遊說,而嚴佳早已意興闌珊,她仿佛是在一瞬間發現,身邊的人似乎都在用憐憫的目光關注自己,這絕不是她想要的,可是,前麵的路究竟該怎麼走,她依然感到迷茫。
新年假期,嚴佳沒有響應父母的召喚去北京,她報了個超貴的旅行團去麗江玩了一趟。這陣子,她急需獨處,遠離喧囂,父母雖然無奈,也拿她沒辦法,這個女兒,在經曆了一係列意外挫折之後,開始學會自己拿主意了。
她想起國慶節去紹興時遇到的算命老人,他教她學會了放下,這次出行,她希望自己能尋找到另一番生活的真諦。
然而,等她賞遍麗江的好山好水,重返杭州小窩時,卻發現自己什麼啟發都沒得到。或許,一旦變得功利,人心就會封閉。
不過旅行歸來,她總算還收獲了一份愉悅的心情。
時間總在不經意間呼呼溜走,轉眼,又一年春暖花開。
初春時節,嚴明來杭州出差,順便跟妹妹見了一麵。
如今,一個人住的嚴佳再不像從前那樣丟三落四,生活邋遢了。
屋子裏打掃得幹幹淨淨,東西也規整得井井有條。眼前的景象讓嚴明咋舌,這還是他從前那個懶散的小妹嗎?
不過,看到嚴佳把自己的生活打理得有條不紊,他算是大大放下心來。
“老媽經常擔心你一個人過日子會過得一塌糊塗,看來她是低估你的自理能力了。”
“每個人都有潛能的,不過一開始也是很辛苦。”嚴佳在廚房麻利地切菜,一邊和哥哥閑聊,“以前在家,媽媽什麼都不讓我幹,現在想想,簡直是剝奪了我鍛煉的大好機會!”
嚴明雙手叉在腰間,欣賞妹妹料理廚房的能幹模樣,跟她小時候那個嬌滴滴、脆生生的樣子判若兩人,可見人都是會變的。
一頓飯做完,也就花了四十來分鍾,三菜一湯,有葷有素,幹淨清爽,嚴明表示滿意,嚴佳越發得意。
“別看我現在一個人過,我才不會虧待自己呢!人活著最重要是什麼,當然是享受美食啦!所以一日三餐都馬虎不得。”
她把一副筷子和一把調羹遞給嚴明,順口問:“媽媽現在和嫂子處得怎麼樣?”
嚴明咧了咧嘴,“老樣子,時不時還得爭兩句,主要是為了孩子,不過,比從前好不少了,至少不留隔夜仇,有些話,當時說過就算。既然要在一起過日子,隻能互相讓著點兒,體諒點兒。”
嚴佳抿了抿唇,深以為然,“是啊,有這樣算不錯了,牙齒跟舌頭還要磕著碰著呢,更何況兩個大人,還都是女人!”
嚴明撲哧一笑,“說得你好像不是女人!”
他瞟她一眼,眸中摻雜了一些深意,抬手夾一筷子菜,仿若不經意間提起,“上個禮拜,我在北京看見方振乾了。”
嚴佳怔住,完全沒提防他會提到這個人,幸好她調羹裏的湯在他開口之前已喝完。
她不動聲色把調羹擱下,對嚴明笑了笑,“是嗎?他,挺好的吧?”
“應該還行。瘦了點兒,不過精神看起來不錯,他主動聯絡的我,請我吃了頓飯。”
“他去北京幹什麼?”嚴佳還是忍不住想關心,兩個多月前,她曾經上天入地找過他,“他離開杭州後……跑哪兒去了?”
“說是參加個什麼培訓,為期三個月,我也不知道他現在究竟算怎麼回事,他不說,我也不方便多問,感覺他好像居無定所似的。”
嚴佳沉默地思量著什麼。
“佳佳,”嚴明喚了她一聲,“你現在應該不恨他了吧?”
嚴佳搖頭,“有什麼可恨的,事情都過去這麼久了,我希望以後我們倆都能過得好。”
嚴明釋然地鬆了口氣。
“哥,其實我早該學你,早點兒獨立,不是老賴在爸媽身邊,說不定就不會吃後來那些苦了。”
她轉首望向窗外,眼神迷蒙。
可即便是那樣,她或許也還是會遇到方振乾吧,然後義無反顧地愛上他,再然後,受傷、離開。
“我以前曾經跟他說,覺得生活沒激情,想要紅杏出牆一把,那時候隻是隨口的一句玩笑而已,沒想到結果會變成現在這樣,可見有些話不能亂說。”
有時候,命運就像上帝書寫的一道方程式,有許多種解法,卻殊途同歸,一點商量的餘地都沒有。
嚴明用斟酌的目光看著她,“佳佳,我感覺方振乾,他心裏還裝著你,他是我見過的最會疼老婆的男人,雖然那會兒……咳……不是我替他說好話,如果你對他還……我可以幫你們牽線,他不是還在北……”
“不用了,哥。”嚴佳平靜地打斷他,“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我現在這樣不錯,相信他也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