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荷成婚的那天是後周乾瓊一年正月,陌荷的丞相爹已經告老回鄉,府邸也是另作別用,按照後周的規矩,她隻能在皇宮中過了新年,而宇文璟好似心急地想要把她下嫁給莫瑾宇,婚期定在還沒到十五的日子。陌荷也隻能在這天來臨之前,歡歡喜喜地迎來這個身子的十五歲。
很快就到了除夕了,以前在相府的時候就算再無聊,也沒有現在這般無聊,腕上還不到現代時間的晚上八點,就睡去了,早上也是接近正午,才渾渾噩噩地醒過來。
魚寧是一個話不多的人,平時也隻是一聲不響地做事,經過上次的下馬威,魚寧平日裏也安分了許多,皇後這邊也再沒有人來為難自己。每天隻是伏在院子裏看爬山虎在夕陽下一點點被染成金色,然後再被淒冷的月光吞沒。
除夕夜那天,陌荷知道按照宮中的規矩,今夜皇上是要留宿在皇後宮中的,陌荷便與李淑儀約定了去她那兒過除夕。這幾日在宮中四處走動,便識得了李淑儀,在宮中陌荷認識的人也不多,若說是說的上話的,就更少。兩人的情誼在幾日的推心置腹、促膝長談中與日俱增,也算是陌荷來古代後結交的一個知音了。
陌荷隨了魚寧,兩手空蕩地到了了李淑儀的存希堂。還未走進門,就聽見裏麵忙得如同一鍋粥般。陌荷也隻好壯了膽子,笑道“淑儀姐姐在忙活什麼呢?陌荷是不是來得不是時候了?”李淑儀也是拿著一方手帕抿嘴笑了笑,道“你這丫頭在我這兒真是越來越不見外了。”
陌荷含笑推了推李淑儀的手,挽著說“好姐姐,妹妹隻是開玩笑而已,沒想到姐姐這就追究上了妹妹的不是了。”
李淑儀拉著陌荷坐下,遣了奴婢去倒茶,旋即對著陌荷道“好了,就當是姐姐的不是了。古有廉頗負荊請罪,今就有了我對妹妹的以茶代酒了。”說著飲下了陌荷麵前的綠茶。
陌荷也不好無動於衷,連忙擋了李淑儀手中的杯子,笑笑道:“姐姐這麼說可是見外了。”李淑儀放下了茶杯,也自顧自說起來“妹妹你看,咱們姐倆光顧上聊家常了,今個兒幹什麼正事的都忘了。玉環,準備妥帖了嗎?”
玉環?這個名字倒是讓陌荷想起了唐朝的楊玉環,不過後周這個朝代之前是隋朝,說起來也是與唐朝一輩兒的關係,定然是不知道當時有個中國古代四大美女的楊貴妃也叫玉環。陌荷細細打量了下眼前的女子,在宮裏的幾個月自己因為無聊的關係,也沒少往這跑,這個丫頭卻麵生得很,該是新來的吧。
“姐姐這兒又添了得力助手了?”陌荷還是打量著女子問道。李淑儀也是不經意地道“這不是前幾日皇後來過,說是入宮也有些許時日了,怕我這兒人手不夠,特地吩咐內務府撥了些過來。”
眼前的丫鬟身著水藍色的半袖長衫,柔順的黑發輕輕盤於腦後,用了支淡青色紋飾的扁方挽起,利落中帶著少女的稚氣未脫。眉目之間顯然還帶著些稚嫩,與江南水鄉的獨特韻味,果然是個水蔥似的美人!
陌荷起身對著李淑儀道“淑儀姐姐,再不開席,妹妹可要走了。”說著裝腔想要扯著魚寧走,卻被李淑儀一把抓住,笑得直打顫“妹妹今個兒是怎麼了,跟吃了槍藥一樣,玉環,可好了?再不好太傅嫡妻可要怪罪你主子了。”
聽到太傅嫡妻這幾個字,陌荷心理驟然間“咯噔”一下,這幾月來光想著如何熬過這段無聊的日子,卻忘了過了這個新年,自己便要被嫁到一個根本不熟識的人那裏,還有宇文璟的任務。要控製住這個年輕的太傅,定然不是個簡單的事情。想到這些,麵上不由得難看起來。李淑儀當真以為陌荷生了氣,拉了她往席裏走“陌荷妹妹可還生了姐姐的氣,都怪姐姐還不行麼。”說著作勢要往臉上打去。
陌荷趕忙握住她,道“姐姐這是作什麼,還不折殺了妹妹。”然後便看著滿桌子的美味佳肴,開始放肆地吞噬。“姑娘慢著,別噎著。”魚寧見陌荷絲毫不顧及形象地開始大快朵頤,忙掩嘴偷笑,遞上一杯茶去。
接了茶,轉眼問道“你叫‘玉環’是吧?可有姓氏?”玉環屈了身子,小心翼翼地道“奴婢賤姓‘楊’。”
“噗~~”陌荷嘴裏那一口茶水隨著眼前這女子的一句話,而噴了出來,李淑儀急忙拿了帕子遞給陌荷,道“都多大的人了,竟這樣沒規矩。”陌荷拿著帕子隨意塗了幾下臉上的茶葉沫子,“嗬嗬”幹笑了幾下。“你說你叫楊玉環?”陌荷懷著萬般不確定問道,一麵又心中安慰自己到:自己都穿越了,這世上還有什麼不可能的事情。然後慢慢冷靜下來。
玉環還是低著頭,低低說道“奴婢的確賤名‘楊玉環’。”很好很好。果然是同名同姓呢。陌荷又開始重新細細丈量起楊玉環,果然是具有紅顏禍水的潛力。不過,如皇後般的狠角色,定然是知道了這丫頭未知的潛力,才將她安排到並不受寵的李淑儀這裏來。既給自己安排了各個妃嬪那裏的人,又輕而易舉鏟除掉了未知的危險。果然是母儀天下的皇後。若是真的與她對弈,卻是未必能占上一點上風。
李淑儀加了菜放在陌荷碗裏,道“方才妹妹還怪罪姐姐不及時行樂呢,如今到了大快朵頤的時候,妹妹竟自己發起呆來。”阿,陌荷回過神來,抱歉地笑了笑,低頭扒著碗裏的飯菜,看著身邊站著的魚寧與玉環,心裏便如駭浪翻滾,越發地不是味兒。繼而招呼她們坐下一起吃。兩個丫鬟硬生生不肯坐下,說是怕壞了宮裏的規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