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和我一起生活,成為我的愛人(2)(1 / 3)

哥倫布看到的當然不是中國,但中國和古巴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一百多年前,十幾萬中國勞工被販賣到古巴當奴隸,他們以及他們的後代和這個國家一起,經受著長期以來的艱辛和屈辱。為了擺脫征服者的壓迫,數萬名華人參加了古巴的獨立戰爭。何塞?馬蒂的親密戰友岡薩洛?克薩達說,在古巴的中國人沒有一個是逃兵,沒有一個是叛徒。對了,在那以後,一個中國女人曾深刻地影響過切少校。她讓切第一次認識到東方革命者的思想魅力。她同時是他的戀人。

到達古巴二十一天後,烏力天赫見到了國務委員會主席菲德爾?卡斯特羅。菲穿著一身洗舊的橄欖綠軍裝,顯得非常年輕。美國人說菲患上了絕症,烏力天赫見到菲的第一眼就知道,那是無數謊言中的一個。在烏力天赫看來,菲無疑是一位有著堅強意誌的老牌革命家,他的目光中透出犀利而堅定的神情。他詳細詢問了年輕的中國人去過什麼地方,與什麼人作過戰,然後告訴烏力天赫,人民中國是偉大的,因為那裏有著世界上最了不起的戰士,還有他們高高飄揚的旗幟下勇敢無畏的人民。烏力天赫在心裏想,那些照亮人類黑暗的星星,要到什麼時候才不再孤獨和絕望呢?

這裏的人們喜歡吃“摩爾人和基督徒”和“孔格利”。它們是用黑豆子和紅豆子做成的米飯,還有用番石榴枝葉熏烤的乳豬,外加炸香蕉。至於喝的,我在哈瓦那海灣西岸一家被海明威稱作“深巷小酒家”的酒吧裏喝過一種非常有勁兒的烈性酒,當地人叫它“莫希托”。他常到“深巷小酒家”喝“莫希托”,他差不多把自己當成哈瓦那人了。我找到了桑地亞哥,他當然不叫這個名字,他的真名叫高利?富恩特斯,他已經九十歲了。我想知道半個世紀前他在海上遭遇到那條大魚的故事,可他什麼也說不出。他真的很老了,他顯得很孤獨,蒼老的目光中有一種隱隱的恐懼。我說不出來那種恐懼到底是什麼,它是否與半個世紀前發生的那場人魚大戰有關。你覺得,他是怎麼打敗那條威風凜凜的大魚的?

烏力天赫寫完信,讀了一遍,然後像過去幾年中所做的一樣,把信燒掉,灰燼衝進洗手池裏。然後他離開房間,在7月的明媚天氣中走出“七月二十六日學校”,走上大街。

一隻鳥兒從頭頂飛過。烏力天赫認出了它,它就是他在信中對簡雨槐說過的咬鵑。烏力天赫站下來,仰首看那隻美麗的,有著藍、白、紅三色羽毛的鳥兒,心裏有些遺憾,他覺得應該在剛才那封信中加上一段話:

它們是一種神奇的鳥兒。它們並不反對和人類同處一地,但卻決不肯被人類擒獲。如果人們抓住了它們,把它們關進鳥籠裏,即使用各種手段強迫它們進食進水,它們也會很快結束自己的生命,因為它們渴望自由。

自由和生命是同一體,如果必須分開,它比生命更重要。

7月的武漢是熾白色的。在其他季節,它是灰色的、赭紅色的、蛋青色的。這樣的顏色使一座城市顯得有些混沌,給人一種創世前的錯覺。

烏力天揚打著赤膊,像一匹穿越過整個蒙古大陸的角馬,汗流浹背地在農莊裏跑來跑去,監督人往車上搬運蔬菜。無風的夏季讓人顯得絕望,而無土栽培技術有點兒像生機勃勃的蚊子,生育周期短,生育能力強。溫室裏穿不住衣服,溫室裏的昆蟲和植物都不穿衣服,烏力天揚覺得自己上輩子是一隻冬瓜,而冬瓜是不用穿衣服的。

魯紅軍帶著幾個朋友來看日本農作技術結出的碩果。武漢被鋼筋混凝土占據得嚴嚴實實,沒有什麼可休閑的地方,這樣一來,現代農莊模式的蔬菜養殖基地倒成了一處怡情之地。

簡雨蟬也來了,帶著她那個一刻也不肯安寧下來的孩子。孩子個頭兒很小,不像七八歲的孩子,倒像一匹精力充沛的小狗,滿世界跑,把營養缽裏的苗拔出來,丟得到處都是。孩子變化莫測,和狗在一起是忠實的朋友,和老鼠在一起是威武的勇士,和螞蚱在一起是殘酷的暴君,和母親在一起是狡猾的泥鰍。

“我可以把南瓜砸爛嗎?”孩子額頭上頂著一顆晶亮的汗珠,仰了腦袋問烏力天揚。

“為什麼?”烏力天揚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