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解不開的結(2)(3 / 3)

鄧定侯好像嚇了一跳:“我們?”

王大小姐道:“你流了很多血,一定會覺得冷的,當然應該睡在火光旁邊。”

鄧定侯道:“可是你……”

王大小姐道:“我當然也睡在這裏,我怕蛇。”

鄧定侯道:“你……你可以睡到車上去。”

王大小姐道:“蛇難道不會爬到車上去?”

她嫣然一笑,又道:“假如你怕我,我可以睡得離你遠一點,我的睡相很好,絕不會滾到你身邊去的。”

她的睡相並不好,年輕的女孩子,睡相都不會太好,何況,一個像她這麼樣嬌生慣養的大小姐,睡在這種草地上,當然睡不安穩。

睡夢中,她忽然翻了身,一隻手竟壓到鄧定侯胸口上了。

她的手柔軟而纖美。

鄧定侯連動也不敢動。

他也不是那種坐懷不亂的君子,對年輕美麗的女孩子,他一向很有興趣。

可是這個女孩子……他歎了口氣,禁止自己想下去。

他開始想丁喜——這個年輕人的確有很多長處,他喜歡他,就好像喜歡自己的親兄弟一樣。

他又想到了他的妻子——這幾年來,他的確太冷落她了,她卻一直都是個好妻子。

他需要時,她就算已沉睡,還是從來也沒有拒絕過他。

想起了他們初婚時,那些恩愛纏綿的晚上,想起了她的溫柔與體貼,想起了她柔軟的腰肢,想起了豐滿修長的雙腿……他又禁止自己再想下去。

又是一陣柔風吹過,他輕撫著臂上的傷口,忽然覺得很疲倦,非常疲倦……他睡著了。

丁喜卻還沒能睡得著,他們剛才說的話,每一句他都聽得清清楚楚。

“就算他心裏喜歡你,嘴上也絕不會說出來的……”

“他心裏一定有很多解不開的結……”

鄧定侯的確很了解他,卻還了解得不夠深。

他疏遠她、冷淡她,並不是因為他怕連累了她,而是因為他不敢。

他不敢,因為他總覺得自己配不上,一種別人永遠無法解釋的自卑,已在他心裏打起了結,生下了根。

根已很深了。

饑餓、恐懼、寒冷,像野狗般蜷伏在街頭,為了一塊冷餅被人像野狗般毒打。

隻要一想起這些往事,他身上的衣服就會被冷汗濕透,就會不停地打冷戰。

他的童年,實在比噩夢還可怕。

現在這些悲慘的往事雖然早已過去,他身上的創傷也早已平複。

可是他心裏的創傷,卻是永遠也沒法子消除的。

“你好像總是在替別人著想,好像總是這麼樣了解別人……”

他又想到,鄧定侯的確是個好朋友、好漢子,他已經欠他太多,幾乎也很難還清。

丁喜知道他也很喜歡她。

雖然他已有了家,有了妻子,可是這些事對丁喜來說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是絕不能對不起朋友的。

“一個從來沒有家的人,對朋友總是特別夠義氣的。”

“你認為他對小馬不夠義氣?”

丁喜在心裏歎了口氣,小馬不但是他的朋友,也是他的兄弟,他的手足。

小馬這一去,的確是送羊入虎口的。

難道他真的就這樣看著?

他閉上眼睛,決心要小睡片刻,明天還有很多很多事要做。

繁星滿天,夜風溫柔。

明天一定是好天氣。

旭日東升。

第一線陽光衝破晨霧,照射在大地上時,鄧定侯就醒了。

他醒來的時候,陽光正照在王大小姐烏黑柔軟的頭發上。

她的睫毛也很長,她的雙頰嫣紅,柔發上帶著醉人的幽香。

她就睡在他身旁,睡得就像是個孩子。

鄧定侯大醉後醒來時,常常會在自己身邊發現一個陌生而年輕的女人,他通常都要想很久,才能想起這個女人是怎麼到他床上來的。

可是這一次……他沒有想下去,悄悄地站起來,深深呼吸了一口清晨郊外的新鮮空氣。

然後他就忽然怔住。

睡在車頂上的丁喜已不見了,係在樹上的那匹馬也不見了。

清晨郊外的空氣很新鮮。

鄧定侯見到馬車還停在原來之處,不過那匹馬和丁喜去了哪裏?

馬匹不會自己走脫的,一定有人把馬匹解開。

這是丁喜所做的嗎?

他再深深地吸了口清新的空氣,但似乎還沒有把醉後的酒意消除,腦子有點模糊。

他在想著,丁喜走了,為什麼不說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