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那一日教訓了調|教嬤嬤後,晏王的威名傳遍了整個芳城,但這卻讓晏蒼陵煩惱不已,蓋因這傳的不是什麼好話,而是些什麼晏王為人奸邪,喜好獨特等諸如此類的怪話,加之人雲亦雲,這話越傳越玄乎,到後頭不知誰起的頭,就將晏王傳成了一個脾性古怪,表麵翩翩佳公子,內裏卻是凶神惡煞,有諸多怪癖的怪人——以致後來晏蒼陵出外,都要飽受眾人奇怪的目光。
芳城在晏蒼陵的統治下,民風開化,百姓當街議論政事同官員都不打緊,若是說得在理還重重有賞,是以這幾日,他的事便成為了百姓掛在嘴邊的話題,去哪兒都能聽到大夥兒議論他有何怪癖之事。
晏蒼陵哭笑不得,思及這一風言風語的來由,是他奉之為聖人的人,他便頭疼不已。他當真後悔那一日,為了哄季拂心開心,便許了季拂心的要求,結果到頭來,他吃了大虧。可季拂心又是打不得罵不得之人,這苦也隻能往自己的肚裏吞。
萬幸的是,那一日,晏蒼陵帶著季拂心上了街,讓季拂心看了嬤嬤們滑稽的表演,使得他心防大開,逐漸融入了人群之中,同眾人一起捂嘴偷笑。之後,晏蒼陵帶著季拂心去看了芳城夜景,嚐遍了芳城美食,季拂心一晚上嘴角都掛著笑意,嘴都合不攏了。
用一個名聲換來季拂心的釋懷,晏蒼陵深覺得,值了。
然而,這一事落在別人眼裏,卻是變了個味道。
那一日,樂梓由回去後,思前想後,總覺得晏蒼陵落得這名聲大有不妥。晏蒼陵是心懷天下之人,若是在芳城內得如此名聲,對掌握民心甚是不利,遲疑了半天,他遂登門拜訪,同晏蒼陵商量此事。
熟料,晏蒼陵聽聞後,拍著他肩頭哈哈大笑,說他太過杞人憂天,自己都不擔心,他何必擔心如此之多。
樂梓由不樂意,擰眉道:“身為好友我焉能不擔心,你也知現今天下之勢,你一舉一動都將影響眾多人,外頭的百姓你可不顧,那你府內之人呢,若是他們對你有何異心,你該怎辦。”
晏蒼陵搖首笑道:“若說異心,除卻他,我卻想不到任何人了。”
這他是誰,樂梓由一聽便知,是指樂麒。自打征得季拂心同意後,晏蒼陵便將樂麒歸入了親事府,由典軍親自培養樂麒,教習武藝。雖得此厚榮,樂麒對晏蒼陵依舊未有改觀,對其也是不鹹不淡,若非有樂梓由這層關係在,興許樂麒早反了晏蒼陵。
被晏蒼陵這麼一說,許是天幹熱燥,樂梓由沒來由地來了一通脾氣,斥道:“你少怪責我的弟弟,說到底,你這名聲一事,還不是某人害的。”
“你說什麼。”晏蒼陵聲音陡沉,笑意也隨之斂下。
樂梓由支吾了半晌,挑起眼梢看了晏蒼陵一眼,終是憋不住惡氣地道:“我說什麼你知曉,自打他來後,你沒少為他操心,結果現今鬧出這事,你非但不責怪他,反倒視若無睹,你叫我如何不急!慕卿,你想救他我明了,但你也得看情況來,你想想同他相遇以來,你折騰出了多少事,派出了多少人手,隻是為了驗明他的身份。而他呢,非但一直隱瞞身份,還在享受著你的照顧,可曾為你減少一分擔憂!”
“夠了!”晏蒼陵一掌拍下,力道順著椅背震到了地麵,將樂梓由的氣都嚇退了回去。晏蒼陵緩緩站起,直視樂梓由道,“我亦曾旁敲側擊問過他的身世,但他……”他愕然一怔,眼前倏爾閃過一雙驚恐的雙眸,那對眼眸裏的無助與恐慌,便如一墜入獸網而掙脫不出的困獸,在眼睜睜地看著獵人上前,將其身軀血腥剖開。他猛地搖頭,將那一雙眼從心底抹去,“總而言之,我的私事,你無需過問,管好樂麒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