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由一日的觀察,成禦相已大抵猜到總管將信號彈放至了何處。
於是,在牙兵攻府當夜,成禦相便翻身上了房頂,避過侍衛,飛馳前往總管的房。一入房中,帶著犀利的目光一掃,盯準了衣櫃,便翻找起來,須臾光景,便於衣櫃內的一夾層中發現了數個被包裹得極好的信號彈。將其攥在手裏,他將被弄亂的東西擺回原處,再次上了房頂,躍至朝臨閣,將信號彈交予季臨川。
季臨川接過看了一看,繼而頷首一笑:“你辛苦了,現下慕卿正拖住總管,你快去給仲良易容,而你則易容成仲良的親衛。”
成禦相也不多話,抿唇一個點頭,當即入了裏間,給在內的許頌銘易容。
而另一廂,晏蒼陵以談正事為由,拖著總管在書房內,嘰嘰喳喳地道個不停。總管聽得昏昏欲睡,但卻不敢表現出困意,強撐著眼皮,故意將頭點低,做恭敬聽話狀,實則在借機打盹。
晏蒼陵也不戳破,看時刻差不多了,他眉宇間劃過一道精光,趁著總管不注意,抬手輕撩擱在手邊的香爐,內裏的*淡香隨之散出,漫入鼻尖未久,總管打的盹便沉了,一個撲騰,他人便趴到了書案上呼呼大睡。
瞧總管確實睡得熟了,晏蒼陵即刻將人搬到角落處的書櫃內,將其牢牢關起,以免他醒來出現,壞了計劃。
一切準備就緒,晏蒼陵同季臨川會合,頷首示意後,晏蒼陵便讓易容成總管的許頌銘先一步到後門外,散發糧食給貧苦百姓,而他則繼續布置各方兵力。
晏蒼陵早已讓樂梓由在民間悄悄放話,道他今夜要發放銀錢同糧食,救濟百姓,是以眾多衣衫襤褸的百姓早在府門外等候,一見許頌銘出府,立馬如潮水般撲湧而上,饞著一對雙眼,拉長了脖子,踮著腳尖吵吵嚷嚷地伸出手裏特意準備的大腕,期望著能盡快得到救濟。
南相這些年因幹旱之故,顆粒無收。也隻得今年方落得一場雨,但僅有一場雨卻是救不來所有枯死的農作物,以致現今難以果腹的百姓比比皆是,加之有有些並不窮苦,卻要假作貧困來占便宜者混入其中,這一目望去,擠在門前的百姓可謂是不計其數,人山人海,人臉不見,唯見一片黑浪般的腦袋,隨著人潮擁擠,波瀾起伏,連浪潮聲都是一浪疊一浪地朝遠處傳去。
晏蒼陵布置好後,行出府來,看人數已多,抿唇一笑,頓時一揮大手,揚聲說道此處往來之人過多,為免堵塞了要路,遂決定數批百姓至王府後門。
嘩,一聽此聲,在後方擠不上位的百姓如鳥獸散,原本餓得枯瘦如柴之人,都在這一刻灌足了氣力,足下生風般,衝到了後門。
為保今夜計劃成功,晏蒼陵暗中從常得勝帶來的精兵挑了幾名出來,易容成自己的護衛來發放銀兩同糧食。這些人能力不俗,耳聽八方,眼觀四方,可很好地保住府門。
前後兩門皆被百姓堵住後,晏蒼陵受到信息,便低聲對著正發糧的親兵道:“發慢些。”
親兵頷首示意,故意將動作弄得笨拙一些,使得自己發放東西的速度變緩,以使得這一時半會,被救濟的百姓都無法離去,隻能漫長的排隊等待。
南方的秋日雖有些轉涼,但還是稍稍帶著不少的熱氣,這大夥都擠在門口,排成長龍,擠得臭汗熏天,刺鼻難聞。然,前不見糧,後隻見頭,前路茫茫,無形中便生出了不少的煩躁之意。一些故意混入其中占便宜的普通百姓,便有些忍不住了,開始不耐地叫嚷,呼喝著發放快些,他們還餓著肚子,趕著吃飯。
這人一說,隊伍便開始動搖起來,有些脾氣不大好的,也跟著在嘖嘖地感慨為何如此地慢,牢騷一出,便如一股漫在空氣中的毒氣,一個接連一個,將所以呼吸這片空氣的人,染上了煩躁的毒。
須臾,眾人開始交頭接耳地抱怨起來。
晏蒼陵打眼環掃一圈,看來人愈來愈多,已圍著王府,堵成了一條蜿蜒擺尾的巨型長龍,他遂揚手一揮道:“這效率太慢,便分做三排來發放罷。”
於是,一隊分作三隊的後果,便是府門前更是擠滿了黑乎乎的人頭,府門都被圍得水泄不通。
這時,晏蒼陵會心一笑,悄無聲息地到了後門,給許頌銘送去了一眼,緊接著,天上便炸開了那枚從總管房內搜出的信號彈。而同時,混在領糧百姓中的常得勝等兵,皆暗中挑出了手裏的武器,伺機準備,待敵方一來,便將其一網打盡。
牙兵的總統領,上次許頌銘所見的大漢早已在城郊深山中等候多時,一看此信號,立馬揚起手中陌刀,呼喝一聲:“兄弟們殺啊,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