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兩種傷害(2 / 2)

君澤走到她麵前,“如果安靜還活著,你希望她回來嗎?”

安然發抖,她不知道怎樣回答,她更對這樣的問題感到恐懼。她給不出答案,因為她的答案,本就是矛盾。她想說,如果你不再愛姐姐,就讓姐姐回來吧。她希望君澤的回答是,那就讓她回來吧。她渴望那樣的回答,因為她想讓安靜回家,因為她奢望君澤不再愛姐姐。但,她不會這麼說。

“讓姐姐回來吧。”安然最後說,“不管你是否還愛她。”

“安然,”君澤低下頭,“你願意幫我嗎?”

安然的表情有些僵硬。

“幫我,讓安靜回家。”

安然笑了,她早就預料到了。

孟蝶從莫非那裏得到了第一手信息,趕緊打電話給孟子,“莫非打電話來,說傅君澤明天來接安靜。”

孟子不說話。

“其實你心裏明白,你是留不住她的,我們是留不住她的。”

“我不是想霸占她,”孟子說,“沒有我們,安靜的病怎麼辦?”

“其實如果傅君澤願意配合,讓安靜搬回去住也不是不可以。”

“他不會配合的!”孟子說,“如果安靜回去,傅君澤不會再讓她見我們。”

“沒有這麼嚴重吧。”

“嫉妒心,每個人都有,我們跟安靜走得越近,傅君澤離她就越遠,他已經對我們有了成見,以後很難相處了。”

這回輪到孟蝶不說話了。

“對了,那個莫非的妻子……”孟子也開始關心孟蝶的事。

“他給不了我要的答案,”孟蝶淡淡地說,“我隻有放棄了。”

孟子遲疑了很久才說:“希望你是真的放棄了。”

終於到了約定接人的日子,車子開到孟家,跳下車的卻是安然,她一眼就看到了那天在機場錯認她的男人。兩個人彼此看了一會兒,都沒有說話。安然跟著孟蝶走進房間,黑色讓她有種莫名的不安。

窗邊的人影動了一下,吸引安然的注意。是姐姐。安然看不清楚,但她呼吸到了那種特別的氣味,那種隻有她在自己身上才能呼吸到的氣味。她走過去,安靜似乎聽到了聲音,輕輕擺動著身體,尋找著她。她伸出手,在安靜的眼前輕輕揮動。

“然然。”安靜突然說話。

安然的手停住。

“然然,是你嗎?”

安然張張嘴,卻說不出話。

一隻手摸索著向前,安然伸出手,把那隻手貼到自己的臉上。

安靜突然笑了,“真的是你。”

“姐姐。”安然哭出聲。

“別哭,”安靜替她擦眼淚,“這麼大了,還哭。”安靜說著,自己也開始掉眼淚。

安然勉強地笑笑。透過窗簾,她看見君澤站在樓下,正往這裏看。窗簾擋著,他看不見,但安然卻覺得渾身哆嗦。她不是替她自己來的,她是替君澤來的。

“姐姐,回家吧。”安然說。

安靜的手突然停住,身體本能地向後縮。

“你在怕什麼?”安然看出她的恐懼。她知道安靜怕什麼,但她不能替她說。

“他讓你來的?”安靜突然說。

安然抬眼,果然,安靜的心裏,君澤永遠是第一位的。

“姐姐……”安然的內心掙紮著,她在迎接一個危險的敵人,而這個敵人,又是她最親的姐姐。她要有怎樣的殘忍,才能讓姐姐帶著對愛情的恐懼回到過去的家;她又要有怎樣的殘忍,才能讓自己壓抑著嫉妒把姐姐帶回過去的家。

“什麼?”安靜問。

“不要為難我,好嗎?”安然的眼淚掉下來。她感覺到自己的殘忍,像刀一樣割著姐姐的心。她利用了姐姐對她的疼愛,她出賣了姐姐對她的愛,同時,她也出賣了自己對君澤的愛,隻是為了成全君澤的愛。

孟子旁觀著一切。他對傅君澤,不是嫉妒,不是恨,而是鄙視。如果一個男人,要用這種方法來帶走一個自己愛的女人,同時還要傷害另一個愛自己的女人,那他,真是自私到了無恥的地步。他可憐安然,他心疼安靜,傅君澤,根本不配擁有她們中的任何一個。然而,他最終無法阻止安靜的離開。但他知道,他不是輸給了傅君澤,而是輸給了安然。在機場的偶遇,他就看出了安然眼中與安靜截然不同的東西。安靜是一個單純的被保護者,而安然,卻是一個強悍的保護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