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武舉、武監、武學生(3)(1 / 3)

竊惟國學,天子儲養卿相之地。中興以來,冠帶雲集,英俊日盛,可以培植國家無疆之基。自開禧之初,迄更化之後,天下公論,不歸於上之人,多歸於兩學之士。凡政令施行之舛,除拜黜陟之偏,禁庭私渴之過,涉於國家盛衰之計,公論一鳴,兩學雷動。天子虛己以聽之,宰相俯首而信之,天下傾心而是之。由是四方萬裏,或聞兩學建議,父告其子,兄告其弟,師告其徒,必得其說,互相歆豔,謂不負所學,豈不重於當世哉!

“兩學”是指文武二學,人們一般稱文的為“太學”,武的為“武監”或“武學”。兩學學生,他們監督著政令的謬誤,官員升降的偏差,朝中私下走門子,凡是關於國家盛衰的大計,學生們無不關注,有了錯誤,便提出自己的意見,這個意見就是“天下公論”。

“公論”一出,天下震動,皇帝虛心聽取,宰相認真采納,天下之人衷心擁護。這些建議的文稿風行天下,人人傾慕。雖然兩學中太學生占絕對多數,但武學生也有傑出表現,絕不僅僅是因為位居兩學,便“與有榮焉”。而且武學生的行動力比“文學生”強,南宋最著名的武學生叫華嶽,這是一位敢說、敢寫、敢行動的狠角色。

2.武學生中的翹楚一華嶽

華嶽(-1221)是個怪人。字子西’貴池(今屬安徽)人'因讀書於貴池齊山翠微亭’自號翠微山人。他好武,就學武監。

他還會寫詩,而且詩還不錯,能人錢鍾書先生法眼,宋詩選注中選他的詩三首。其為人“輕財好俠”,敢作敢為,熱衷政治冒險行為。他主張恢複中原,但不讚成倉促行事,開禧元年(1205),韓傭胄北伐。華嶽上書,言其“專執權柄,公取賄賂,畜養無籍吏仆,委以腹心,賣名器,私爵賞,睥睨神器,窺覘宗社,日益炎炎,不敢向爾”。所用將領,多由賄賂而至,這樣的人怎麼能主持北伐大計?韓佗胄大怒,下華嶽於建寧(今福建建甌)獄。後來北伐失敗,傭胄誅,華嶽放還。嘉定十年(1217),登武科第一,為殿前司官屬,鬱鬱不得誌。後來又密謀除去當時大權傾朝的史彌遠,下臨安獄,被杖死。像這樣以太學生和殿前司小武官的身份敢與兩個權相作對,真是很少。史彌遠知道此事後,把華嶽抓來,“猶呼嶽至庭下,曰:‘我與爾有何怨尤;而欲相謀?’”像華嶽這種富於冒險精神、有俠風的武人,巳經近於社會邊緣人了。這種人很容易墮人江湖。

3.華嶽與《水滸傳》的“總讚”

華嶽像江湖人一樣’腿也很長’他跑遍了兩淮的山山水水’非常熟悉當時政治和軍事現狀’從他的著作中可以看到,他與社會上各階層的人物都有交往,有些還是下層人士,甚至是作奸犯科之徒。他知道這些人的需求、向往和社會能量,希望朝廷能把他們羅致到官府來,替代那些死樣活氣禁軍,完成北伐大業。正如詞人劉克莊在《賀新郎》中所說,“試看取當年韓五,豈有穀城公授符,也不幹曾遇驪山母,談笑起,兩河路”。韓世忠既不像張良得異人傳授,也不像唐將李筌遇驪山老母授《陰符經》(此書在宋代是禁書,連將帥也禁止持有)。世忠出身貧民,年輕時沒有固定職業,常以背米為生(搬運工),為人桀驁不馴,好喝酒生事,人稱“潑韓五”。這種人成了後來的“中興四將”之一。

開禧三年華嶽向朝廷獻《平戎十策》提出如何擊敗金人、恢複北方領土的對策。其中有《取士》一篇,對當時社會邊緣人的能量和正麵或負麵的作用有深人的分析,並提出了控製他們的辦法:

夫名山大川,秀由所鍾;樓山喬嶽,神由所降。千歲之日至,則間世之士生'必有翹楚之材,特起之子,夢寐未形,占卜未見,寓於貧賤閭閻流俗之中,隱於耕農商賈草萊醫卜之下。羅之以科舉邪?彼不善於章句之儒;誘之以利祿邪?彼不由於聞達之路;置之於駐紮將佐之中邪?彼不生於營壘行伍之地。三城桐柏之耕農,羅源賈木之樵牧,六安遼峰之高隱,羊峴房陵之商販,類多抱負所長,高出世表。能否相參,有無相授,非不欲求用於世以盡其所蘊。然上則招致無方,而下則無階可進;內則搜訪無術,而外則無門可入。是必廟堂廣於延納,而無間於疏遠;幕府勤於聽覽,而無拘於早暮;監司州縣專於薦舉,而不遺於微賤。其門有八:一曰有官,謂沉溺下僚,不能自奮;二曰無官,謂素在草茅,不能自達;三曰世家,謂將帥子孫,不能自效;四曰豪傑,謂江湖領袖,山林標準;五曰罪戾,謂曾犯三尺,求脫罪籍;六曰黥配,謂才氣過人,輕犯刑法;七曰將校,謂素有謀略,久淹行伍;八曰胥靡,謂隱於吏籍,不得展布。其有言詞浮誕、簧鼓世俗者焚之;其有互易鄉貫、指陳他事者毀之。言詞樸直,無令棄之,恐過人之資,拙於朱墨;虛詞華麗,無令收錄,恐科目之儒,例於奔競。如此則聞達者既至,不求聞達者,亦得以識其姓名;利祿者可招,無心利祿者,亦得以知其岩穴。不然則草萊之雄,未能盡至,反有以滋他日匹夫窺覬之私;山林之奸,不能盡收,適有以啟異時蕭牆睚眥之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