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武舉、武監、武學生(3)(3 / 3)

今我國家諸軍駐劄之兵,並已差出,而守營壘者皆老弱隊外無用之卒。諸州禁卒及寄招三分之兵,並已揀發,而留家基者皆殘疾廢棄之士。去歲,他郡未知豐歉,而福建一路,禾苗白死,收不及半,泥足方幹,而民已告饑;刈輊方解,而糴已告湧。若不盡行招致凶惡無賴亡命之子歸為國家大用,臣恐奸雄不出而無籍亡命,反為吾境之內憂;妖祥烏合無歸而嘯聚,反為我山林之怪異。平居無事猶可諉者,今方興舉恢複大事,可不預為之計哉!此招軍之法,臣所以拳拳於論事之次也。

我們讀了這段文字,對《水滸傳》中關於梁山好漢來源的複雜、其軍寨的布置以及對戰爭的想象就不奇怪了。華嶽走得更遠,他的招降納叛、兼容並蓄,竟敢把“亡命”、“逋逃”、“盜賊”和違法的“私販”(宋代國營專賣的項目太多,私商是動輒得咎的,這些“私販”有的也有武裝)都列人他的“人才網”中,令人瞠目。

讓人耳目一新的還是華嶽倡導的軍隊組織編製方式,這是!武經總要》等朝廷所編纂、頒行的軍事經典中所不講的。他說的“窟穴將”、“波濤將”、“樓閣將”、“煙火將”、“樓閣將”、“飛走將”、“潛身將”、“輕捷將”、“機巧將”、“風雲將”、“海洋將”等等,是不是都可以與梁山好漢的能人對號,如時遷,單廷珪、魏定國、王定六、戴宗、孟康、淩振、張順、張橫、李俊,這些在一百零八將中並不太顯眼的人物多數都有特長,能夠在戰爭中顯示一技之長。

華嶽的方案與水滸作者思路十分接近,他們更多地反映了底層社會的文士或江湖人的意見,這也許更符合實戰要求。《水滸傳》

中第七十一回一百零八將排完座次之後,“有篇言語,單道梁山泊的好處”,其中有:

或精靈,或粗鹵,或村樸,或風流,何嚐相礙,果然認性同居;或筆舌,或刀槍,或奔馳,或偷騙,真是隨才器使。

這種兼容並蓄各種性格和“隨才器使”的想法,與華嶽的“有一技則生一材,有一材則濟一用,因技以求材,因材以製用”多麼相像,這不僅對朝廷和社會安定有用,更重要的是可以防止“妖祥烏合無歸而嘯聚”所致“吾境之內憂”。實際上,華嶽所述的那些人士,許多巳經是江湖人,他們正在社會的縫隙中掙紮搏鬥,現在還沒有鬧大事、出大亂子,是因為還沒有機會。華嶽也說到,現在這種機會正在形成。“福建一路,禾苗白死,收不及半,泥足方幹,而民巳告饑;刈絰方解,而糴巳告湧。”去年,由於天災,福建路剛剛收獲完畢,人們巳經沒有糧食吃了。饑餓驅使老百姓起來造反,江湖人很快就會成為他們的骨幹和領袖。到那時就不好收拾了。華嶽不是嚇唬統治者,曆來改朝換代,不都是走這樣的程序嗎?我們從華嶽的上書中能夠感受到當時江湖人士活躍,時時有可能浮出水麵,投人社會動亂。

華嶽研究軍事,向皇帝上書,坦陳恢複大計,自然是一腔熱血,但從他的建議本身和武學生的身份,顯然被視為是一種另類行為。統治者能夠做的,而且要努力去做的,還是加強對於邊緣人物的控製。他們要弄清邊緣人物的數目、姓名,在造戶口冊時要注明,限製和管理其活動,避免出現不可控製的混亂局麵。對於那些在統治者看來是“不逞之徒”的人,更要嚴加看管。具體如何做,各個朝代還是各有特點的。總的說來,宋代因為缺少經驗,對於社會邊緣人管得不多。明代開國皇帝朱元璋出身為遊民,他對遊民、江湖人、社會邊緣人都有很清醒的認識。他特別注重控製士農工商的活動範圍,限製活動自由,連商人長途販運都要有“路引”(憑證),並對所去方向、遠近均有所控製。學生士子讀書不許住廟。清代對於特別需要注意的邊緣人物則是通過戶口冊控製,在造戶口冊時,把他們打人“另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