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炎手中的那人終究還是落到了天策府手中,有沒有刑訊逼問大夥兒自然是不得而知,那家夥的下場更無人知曉。
一晃幾天過去,天策府府主再次出現在名劍大會現場的時候就變得樂嗬嗬的,可能是掌握了什麼有用的情報。他不說,武林中的人自然也不敢問,但終歸又出現了有說有笑的境況。
總而言之隻要天策府臉色好,武林中就可以回歸平靜。對許多門派來說,朝廷願意給太陽,那就是個令人愉悅的春天,若是不給,隻得乖乖的冬眠去咯。
表麵上的風平浪靜出現之後,斷了近一旬的名劍大會繼續召開,所有觀禮的人依舊是麵帶春風,隻是誰是真笑誰是強笑那就隻有自個兒知道了。
許多天空無一人的巨大擂台旁邊又圍攏了各派的年輕子弟,少年不識愁滋味,隻要有熱鬧看沒有不去湊的道理。何況擂台上或許還會出現水漪漪、曹映雪這般風味迥異的美人。
這樣的日子有一天便樂一天,沒必要喪眉搭眼的過日子,混跡江湖的哪個不是把腦袋拴在褲腰帶上?
今日的比武有了些許的改動。原本因為受傷缺賽的無拘和尚不知為何又出現在了擂台之上。許多人驚訝是驚訝,但也不願去探究其原因,有熱鬧看便好,哪裏去管在擂台上挨揍的是哪個王八蛋。
無拘剛剛痊愈便迎來了第一戰。不,應該說是那個笑容溫和的少年打一開始就記住了他,所謂趁他病沒好要他命。
忘劍拔劍遙指無拘,劍氣淩然,挑釁的姿態十分之狂妄。
無拘雖然傷勢初愈,卻也不是怯戰的人,佛門金剛境,相同修為之下又有誰能殺得了他!
佛門弟子縱然心性較別派弟子好了許多,但習武之人無不是血氣方剛之輩,更遑論無拘這般的年輕武道天才。見忘劍以劍遙指,那我便以劍禦敵,倒是要看看你這不真不假的從劍聖處習得的絕世劍法厲害,還是我少林正宗的達摩劍法更為老到!
無拘從兵器架上選了一柄趁手的青鋼劍,上台拔劍,氣息頓時便的銳利,傳自曾為傳道而一葦渡江的達摩祖師處的達摩劍法果然是勇猛精進,劍氣之盛,可與此時專精與習劍的忘劍分庭抗禮。雖隱隱落於下風,卻也絲毫不見頹勢,隻讓人覺得高山仰止,有數百年大家的風度。
忘劍表情絲毫不變,執劍昂然而立,周身劍氣飆揚可謂是遇強越強,絲毫不去在意這傳自有一代佛陀之稱的達摩的劍法在這年輕僧人的手中將會發出怎樣的威勢。
手中劍連帶著劍鞘依舊是指向劍氣醇厚的無拘,不見他手腕怎樣活動,裹著劍鞘的不知名利刃便陡然發出一陣尖嘯,如若青蛟蛻皮化龍,有好似北方鯤鯢肋處魚鰭化作遮天之巨翼時所發出的嘶吼,上好的蛟皮劍鞘便帶著肉眼難辨的烏黑殘影裹挾著萬鈞的劍氣朝無拘衝撞過來。
無拘麵色如常,衣袖揮灑間隨意卷起,不動聲色卻已是用了袖裏乾坤的功夫,任你做那有萬鈞巨力的蛟龍,我也隻要一方漁網便能將你擒住。
這一戰,抬手之間便已是到了魚死網破的境地!
兩人之間的鬥劍一觸即發,無拘進退有度,劍法施展之時輕靈翔實,一招一式絕不用老,一發即收,挑、削、劈、刺,劍影重重,一如我佛如來坐而論法,天花亂墜。
達摩劍法秉承佛門意境,動如金剛一怒降魔,隱含宣宣佛號,靜如菩薩普渡眾生,夾雜陣陣禪音,看似不急不徐,實是狂風驟雨,看似毫無殺意,卻隱含殺機隨時便可噴薄而出,如此一劍在手,以後江湖上又有誰再敢言少林武功盡是佛門慈悲?
卻看忘劍,使得又是另外一套劍法,一柄無名鋒銳劍器如臂指使,腳踏星鬥玄奧,卻又似老農插秧於稻田,山夫挖筍於竹海,行走之間不疾不徐卻是劍氣蕩漾,如大浪淘沙,隻見煙水不見劍氣,好似被漫天迷霧迷蒙其中。
台下眾人看的眼花繚亂,隻覺得十分過癮。隻是那些略微懂的些許劍法的劍客卻是眉頭緊皺,時而展顏而笑,時而有汗水自額頭滾落,甚至是手指微顫做劍勢,隨著台上二人的精妙招數微微模仿。
看得久了,有些不知不覺拿自己取代了忘劍的劍客便覺得若是與無拘的達摩劍法對劍,便會如同鯉魚落網,夜梟入籠,縱是有萬鈞之力驚天劍氣也會被漸漸消磨與無形。達摩劍法,劍法如長滿利刺之蛛網,雖如秋雨連綿,卻能積毀銷骨。
而那些將自己當作無拘的劍客卻是另一番感受,與忘劍鬥劍,對陣之人猶如被裹挾在驚濤駭浪中的一葉小舟,飄搖不定,看它劍氣攜海浪滔天,自己這艘孤舟竟是隨時都有可能被吞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