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飯我提議出去走走,小蕊說太累了,不想去市區逛。“況且我這次出來沒帶太多錢,不打算購物的。”她要求我帶她到海邊走走就好。
下午的海邊一切都是焦熱的。淡藍色的海麵一直起伏到遠方,暗紅色淡棕色的石頭在沙灘靜靜佇立,人們坐在沙灘邊高出一點的草坪上向前觀望,大多是住在這的情侶。小蕊在前麵低著頭悠然自得地走,我們看起來不像是一起來的。一個金發的本地男孩笨拙地向她跑去,有意搭訕,小蕊略顯茫然地轉身看我。一股愛國情懷油然而生,我挺起胸膛大步走過去,男孩看到我連忙做個對不起的手勢,笑笑走了。
我們沒有說太多的話,整個下午就在岸邊懶散地溜達,時不時坐下麵朝大海發呆。在澳洲的這一年時間為了努力生活我忽視了身邊太多的美景,這些司空見慣的東西在這一刻因為小蕊的到來忽然變得生機勃勃。我看得到她眼神裏的享受、渴望和珍惜,這種眼神我怕是很久沒有過了。
在沉沉暮靄中我們沿著沙灘往回走。靠近身旁的海水變得空濛蒼白,又漸漸轉成暗灰色,附近的燈光也依次亮起,寒意襲來。
“就這麼兩天時間,半天還在這蹉跎了。我帶你去情人港多好,那比這漂亮多了。”我不好意思地裹緊外套。
“有什麼關係呢,你知道我此行的目的不是那個。”
那個,我不敢多說,已經超出了我能支付的範疇。
“抱抱我吧。”小蕊仰起臉對我說。
我驀然緊張起來,果然,小蕊還是帶著回憶來的,這一最具殺傷力的武器。我遲疑地抱住她,把下巴放在她頭頂。我們曾以各種方式擁抱:在床上兩腿緊緊相貼激情擁吻;在地板上抱她在我腿上親熱;吵架後以妥協的姿勢把她摟在懷裏親親額頭。與此時最像的還是在校園裏最後的那個施舍的擁抱。
隻是姿勢相像,但在心裏我第一次這樣想: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小蕊。
“知道嗎,你變了。”小蕊在我懷裏喃喃地說。
“你比從前更沉默了,不過也沒什麼關係,反正我自始至終不知道你在想什麼,我也放棄了。”
“嗬嗬。”
小蕊把頭探出懷裏看著我,“我知道了,你長大了。剛認識的時候你每天嘻嘻哈哈的,不像現在好像心事重重。”
“長大是肯定的,以前我太幼稚了。”一隻狗從我麵前呼嘯而過。
“如果沒有幼稚的你,就不會有現在的我……”小蕊掙開我的懷抱,往前走。
“你別這麼說,以前的事是我處理得不好,你得知道我有我的難處。”
“算了,不用說了,我來這不是想提從前的。”
我隻好尷尬地在後麵跟著走。
“我聽大飛說你和小枝兒搬走了,搬哪去了?”
小蕊忽然緊張地回頭,“他還說什麼了?”
“沒了,他也知道得不清楚,你們到底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沒什麼,網店我不想繼續幹了,錢也花得差不多了,不能繼續留在那,所以搬到小其家住。”
“哦。”
小其收留了小蕊姐妹倆,還求經理接受小蕊回去工作。其實小其是個不錯的姑娘,說話直來直去但很善良,也難怪小蕊願意對她百依百順。如果她願意把高調到沒譜的性格改一改,應該能找個好男人。
我正琢磨著,小蕊忽然在我眼前晃了兩下,向下倒去。我第一反應是“接住”!可當我伸手過去的時候,她已順著我的手邊軟綿綿地滑下直接落在沙灘上。就像一片羽毛,我才注意到她穿了一身白色的連衣裙,這一幕好像失足少女在海邊自殺的場景。我連忙抱起小蕊,她的四肢軟軟地搭在我身上,滿頭虛汗,雙目緊閉。我頓時慌了,是送回家還是送醫院?我往公路方向跑去,她的雙臂不時打在我的胳膊上,涼涼的,一直寒透我的心。
“我沒事,帶我回家。”她閉著眼睛說。
“祖宗啊,你別嚇我,咱坐車去醫院吧!”
“我就是今天太累了,我現在隻想休息下。”
用腳踢開門,我直接把小蕊抱向臥室。毛毛正在客廳和Joey看電視,趕緊跑到臥室門口遞給我毛巾。
“怎麼了這是?”毛毛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