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無休無止無邊無際的黑暗,仿佛世界塌陷,吞噬掉所有的光亮。伸出手去推,觸手卻是冰冷的堅硬。左爆右爆上方,甚至是身體的,均是冰冷強硬的桎梏,似是被封在一個密閉的狹小空間裏,無法動彈。

耳邊似乎是有潺潺的水聲,很快又變成“滴滴答答”的水珠滴落聲。一滴一滴,敲落在濕漉漉的岩石之上。“滴答。滴答。”漸漸模糊意識。

就在意識即將消失的時候,世界突然天翻地覆,身體被隨意的拋弄於空間之中,然後急速下降。“碰”的一聲巨響,不知是掉落在了那裏。密閉的空間破碎,有不知名的東西嚴絲密合的向她包湧而來。

她被憋得喘不過起來,拚命的掙紮。想推開包湧的東西,卻終究是徒勞無功,白白的消耗力氣。“葉陽。”張開嘴費力的吐出一個人的名字求救,卻隻能在腦海中看到那抹模糊的白色身影,不論她怎麼追趕,始終無法接近。

“葉陽。葉陽。”不斷的呼喊,終於有一隻手將她從恐怖無望的地方拉離。脫離了苦海,她馬上揮掉了那隻手。厚重粗糙的手掌,不是想象中的模樣。生疼而又陌生。身下,一條條堅硬的物體硌得身體生疼,想要挪動地方,卻漸漸失了意識。

意識再次回來,周邊的不適全部消失,隻是身體虛弱的沒有力氣。眼鏡緩緩睜開,上方是淺綠色的帳頂,以各色絲線繡製的花朵零零散散點綴其上。身上蓋的是顏色稍顯淡雅的錦被,錦被上的紋飾刺繡,莫不是精致的無可挑剔。

床邊有人。有老有少,有主有仆。其中最引人矚目的是位於正中央的一個小女孩,約是十一二歲的年紀,臉龐幼稚可愛,卻愣是裝作大人的模樣,表情嚴肅,不苟言笑。烏黑的發絲已不是十一二歲孩子的裝扮,被挽成端端正正的宮髻,有造型簡單卻依舊華貴的發飾點綴其上。身上那件華麗麗的裙袍,剪裁雖然合體,卻分明是成人才有的款式。如此打扮,給人一種不堪重負之感。

移目看向女孩的眼睛,心底默默有股寒意漸漸浸潤上來。眼眸清明透徹,眼底有著不堪重負卻又一力承擔的憂傷與困苦。那樣的眼神,似乎也是見過,卻絕對不應該出現在一個孩子的身上。

見她醒來,侍立在側的一位老者恭恭敬敬的上前,以帕隔腕探了探她的脈。然後轉身向那個小女孩道:“宮主,已無大礙,隻要靜養幾日就好。”女孩點頭,麵無表情撣手,眾人主動退去。

她半撐著身體,打量了一下房間。完全陌生的環境。最後將目光停留在麵前的女孩身上,開口問道:“這是哪裏?你是誰?”

聽到她的問話,雅凝有片刻的怔愣。不是因為她輕柔悅耳的聲音,也不是因為世間少見的美貌,對她來說,這些都不稀奇。而是因為她的神情,她的語氣,她在不經意間顯露出來的神態。

麵前的女子雖是衣裝不整,發絲散落,但她自動作言語之中流露出來的神態,卻是端莊持重到沒有任何的瑕疵,高貴的如同自小生於皇室長於皇室的公主。

“這裏是安貞。”對方是半臥於,且神色憔悴,明顯的病弱之態。她是直直的站立於床前,有著與含章殿中相同的孤高表情,卻莫名的有一種被人居高臨下俯視輕瞧的感覺。即便是麵對護法雪融的時候,她也從未在氣勢上輸過對方。

“你是誰?為什麼會出現在香池?”雅凝反問。

“安貞?”麵前的女子垂眸沉吟,有發絲從肩上滑落下來,櫻唇輕啟帶起空氣的流動,吹得發絲輕搖輕蕩。雅凝有恍惚的迷神,聽著她口中喚著“安貞”二字,神思不由飄忽。腦中莫名的冒出一個念頭:如果護法雪融是男子,被這樣的美人輕喚名字······雪融雖然不是男子,但是······

一個念頭剛剛轉完,雅凝還沒來得及為自己如此卑鄙的心思厭惡,驀然發現美人清波流轉的眼眸湧起的無助與恐慌。“我是誰?我是葉······”腦海中隱隱顯現一個名字,配了一個模糊的白色身影,隻是······

雅凝看著的女子瞪大了眼睛盯著她,問道:“我是誰?”美人柔弱,眼眸醉人,卻有一種讓人不得不回答的氣勢。雅凝張了張嘴,想著要如何開口,門外響起小心翼翼的聲,有侍女垂首:“宮主,納源公子求見。”

雅凝看了一眼的女子,聲音恢複清冷,吩咐道:“利貞宮主安危關係到我安貞之國的命運,你們要好生伺候,任何人不得打擾宮主靜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