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宮明日將於清遠正殿舉行華宴,令眾官員攜其家眷參加。”這是利貞宮主在安貞之國下的第一份禦示。
華宴雖是比一般的席宴精致奢華,卻也不及安貞之國往日的繁盛浩大。但是多年之後,當安貞之國的老臣談論起此次宴會之時,依舊掩飾不住滿腔的激動。隻因華宴之上那個驚為天人的女子。
明眸皓齒,黛眉櫻唇。簡單雕琢的梨花額飾覆於光潔飽滿的額頭,十二支碧綠的翡翠簪子插入濃密青絲。腕間玉鐲慢攏,身上白衣輕披。裙上無任何裝飾,腰間也僅有絲帶輕束。托於大理石地麵的同色外衫,也僅僅是在尾部繡了淺淡的梨花。
恍若曇花神女乍現,又如梨花仙子下凡。
蓮步輕移,珠翠叮咚。藕臂輕抬,衣衫搖曳。待利貞宮主站於玉階之上,王座之前。水眸輕抬,眼光淡掃。殿中之人均感覺出自白衣女子身上散發出的凜然之勢。眼光中的迷戀漸漸成為敬仰,便是雪融護法、納源公子這般的人物,也是有瞬間的怔忡。
可遠觀而不可褻玩。可敬仰而不可漫瀆。
“參見宮主。”一聲聲發自內心的拜見之聲響徹大殿。雪融護法雖是不屑,卻也不得不佩服利貞宮主的氣勢。納源公子在跪倒之前抬眼,玉階上的女子淡然神色不改,眼光看向大殿之外。她,隻接受朝拜。至於朝拜之人是誰,於她並無幹係。
上百名侍女手托銀盤魚貫而入。宮中侍女雖是姿色不凡,但在見識過利貞宮主的容顏之後,均覺平淡無奇。
纖纖玉指拈起白玉酒杯,卻隻見得玉指而黯淡了玉杯。
“利貞按先宮主禦示,統我安貞萬民,望各位大人盡心輔助,共佑安貞百姓!”喉吐玉璣,聲若鳳吟。眾人又有片刻怔愣,隨後心下釋然,也隻有如此之音,才配得這般美貌的女子。
“謹遵宮主禦示。”聲聲稱頌之中。隻有納源公子覺察到利貞宮主在言及先宮主禦示之時,道的是“按”而非“尊”。雪融護法垂眸,掩盡眼底的不滿。有一絲玩味的笑意綻開在嘴角。她倒要看看這個利貞宮主有何能耐。即便利貞宮主再有氣勢,終究事身一人,加上身邊的雅凝,也不足以撐起安貞。
雪融護法料的不錯,利貞宮主的確空有氣勢而無足夠撐起安貞之國的能耐。即便身邊有了善於朝政的雅凝,依舊不能夠保障安貞之國的安危。但是,也就是如此的利貞宮主加上年僅十二歲的雅凝,安貞之國的百姓也沒有遭受戰亂之苦。因為,先孝明宮主於逝世之前,早已選好了保障安貞之人,而且,是護法雪融絕對想不到的人。
先孝明宮主於逝世之前對那人言道,雅凝可棄位,但安貞絕對不能亂!
利貞宮主獨坐於王座之上。玉階之下,雅凝、雪融護法、納源公子左右相對坐開。其下眾人依是按照官品排開。
利貞宮主看了眼雅凝,雅凝今日穿的依舊是板正的成人款式,但好歹比初見的時候要好很多。向身邊的侍女低語幾句。侍女離開,回來時著人搬了錦凳。利貞宮主向雅凝招手,讓她坐在自己身邊。有侍女在桌前重新加了一雙碗筷。
眾人對利貞宮主此舉均是不明,暗自思量之後,卻都不曾言語。雪融護法將杯中之酒一口飲盡,站起身道:“宮主初入安貞,怕是不熟悉安貞之國的規矩。雅凝此時已是之職,沒有與宮主同桌的資格。”
利貞宮主看著雪融護法,雖有些年紀,眉眼中依舊顯露年輕時的美貌,此刻著了女裝,還是看得出戰場上的颯爽之姿。利貞宮主麵色平淡如初,不慍不怒,攏了攏衣袖,道:“倘若真正講起規矩,隻怕護法也不太合格。納源公子雖是護法胞弟,卻是先孝明宮主親封的公子,地位可是在護法之上。”
納源公子聞言,施施然起身,向利貞宮主恭敬道:“納源隻是承蒙先孝明宮主厚愛,原本當不得公子的職。護法忠於安貞忠於宮主,又乃臣下二姐,或也可當得此位。”看了看雅凝又道:“雅凝乃先孝明宮主獨女,又曾為我安貞之宮主,此刻與宮主同坐,亦無可厚非。”
利貞宮主見得納源公子身上的白色長袍,微微一震,看清臉龐之後,瞬間恢複常色。她以為······她一直都不曾記起記憶中的那個白衣男子是誰,但是在看清納源公子的臉之後,她卻可以非常肯定,他不是他。
先前眾人見雪融護法頂撞利貞宮主,為避免紛爭而垂首不語。此刻聽的納源公子之言,紛紛起身附和。
雅凝亦向利貞宮主道:“雪融護法功高勞苦,為我安貞盡心盡責,理當此位。”
玉階之下,華宴之中,護法雪融於眾人無意之時看一眼胞弟。納源公子指拈玉杯,酒杯碰唇之時,輕飄飄吐出八個字:“稍安勿躁,靜觀其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