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準出這個圈子,也不許用武功。”宛如天籟的女音飄蕩在空中。重重梨花深處,有一用繡帕蒙了雙眼的女子,正伸了雙臂於虛空裏摸索。旁邊站有一年輕男子,負手而立,麵帶微笑將她望著。原來兩人正在玩捉迷藏的遊戲。女子在地上畫了圈,要求男子不得出圈半步。
女子因是用繡帕蒙著眼,看不清具體的模樣。隻是繡帕上精心繡製的一支綻放的梨花,開的異常嬌豔,卻也無法掩飾女子精妙的下巴。男子麵對著女子,隻看得見他頎長的身影,以及身上那件似是惹了月光的白色長袍。
因為長時間捉不到男子的半片衣角,女子著實有些懊惱,玉足一跺,伸手扯掉蒙眼的繡帕,衝男子皺眉嬌叱道:“你隻知道欺負我!我不玩了!”話雖如此說著,卻也並不抬步離開,隻是瞪眼將男子望著。
男子也不與她生氣,接過猶帶梨花香氣的繡帕,麵上微笑不改,柔聲哄道:“這次換我蒙眼捉你如何?”邊道邊將繡帕蒙上雙眼。
女子自是開心,踮起腳在他腦後牢牢打了個結。繡了繁複花紋的袖口從腕間滑落下來,露出半截雪白藕臂,絲毫不遜於林中綻放的朵朵嬌嫩梨花。
“你要從一數到一百。數不夠不準開始捉我。”
因為知道男子的厲害。是以,那所畫的圈子,隻是對男子有用,於她並無任何約束。女子起先躲至一棵梨樹後麵。時間是春日梨花盛開的時節,加之此刻她一身白衣,於這梨花林中恰好易於躲藏。
“三十,三十一,三十二,三十三······四十九,五十······”
待到男子將數數至一半,女子又覺不妥,抬頭看了眼繁盛的梨花樹冠,眼中露出孩子偷吃了帖卻沒有被大人發現的狡黠。
想要讚許的為自己拍拍雙手,想到男子的耳朵異常靈敏,忙將快要閉合的雙手分開,調皮的看一眼圈中玉樹臨風的男子,伸手便要爬樹。
老樹虯枝,木上有刺。不經意間劃傷了手。鮮血順著傷口漸漸溢出。女子眉頭微蹙,嬌呼一聲,雙手均離了樹幹,身體不受控製的向下掉落。
最終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男子一直都在豎耳聽著女子的動靜。他知道她躲在了梨花樹後,亦知道她爬樹。不是不擔心她的安危,隻是太了解她的性格。所以任由她胡鬧。隨時準備著將她保護。
男子將懷中的女子放於地麵,抓著她溢血的纖手,雄道:“怎麼如此不小心。”將繡帕仔仔細細包了她的傷口。鮮血滲過繡帕,漸漸將梨花浸染成奪目的紅色。心頭猛地一震,血染的,梨花。
“我不適意的。”女子小聲狡辯,想以柔弱的表情換得男子的諒解。抬頭,卻隻見得純淨無暇奠空,以及不斷自梨花樹上飄落下來的純潔······
梨花滿地,零落成雪。
“宮主。”有人在喚她。她費力回神,眼前漸漸清晰。一張清秀的臉龐,一雙充滿疑問的眼睛。是雅凝爹身侍女婕喑。
“宮主,你沒事吧。”利貞宮主自榻上起身,極長的青絲伴著身上繡了繁花錦鳳的薄毯,一路迤邐至地麵。額上有滲出的絲絲冷汗,沾濕了垂落額間的零星發絲。形態恬淡慵懶,眼中些許哀傷,仙子比之有愧。
又是這個夢。夢中的一切如此熟悉。她可以肯定,夢中的那個女子便是她,至於那個男子,定是自己生命中異常重要之人。她每次都想於夢中看清那個男子的麵容,但每一次均是在她抬頭要仔細看清楚的時候,男子便消失不見,眼前隻剩下零落滿地的梨花,還有繡帕之上,那朵血染的,紅色梨花。
以帕拭了額角的汗珠,利貞宮主接過婕喑遞來的。抬眼看到窗外的日頭已經斜了。輕啜一口涼茶,問道:“小雅呢?”自華宴之後的一段時日裏,她便開始稱雅凝為“小雅”,雅凝則喚她做姐姐。兩人的關係雖然還不是很親密,卻也相處的十分順暢。
婕喑垂首答道:“方才見了幾位大人,此刻正在書忙裏麵看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