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
11月23日,塞維利亞保衛日。
時隔僅僅一年,托卡人心口上的那道傷雖然不再淌血卻疼痛依舊。
自從桑多的黑狼旗在塞維利亞的廢墟上升起,襯著彌漫的硝煙和墜毀的托卡戰機殘骸,所有看到那張圖片那份影像的托卡人都心情沉重難以平靜。
那是托卡永不愈合的傷痛!
總有一天,托卡的軍隊會奪回屬於他們的塞維利亞,托卡的軍旗會再度飄揚在那片意義深重的土地上。托卡人堅信,他們總會一雪前恥的!!
是的,總有一天。
隻是不是現在。
眼下,背負著屈辱的托卡人在老對頭舉國歡慶塞維利亞戰役勝利一周年的時候,他們剛剛送別令人尊敬的約翰大主教。
“……他來到這世上,走近我們身邊,他把信仰留在我們心底,然後他走了。那個時代的榮耀伴隨著他遠去的背影漸行漸遠,星辰歸於黯淡……他的離去標誌著聖母時代的終結……”
塞維利亞丟了,“屠夫”上將死了,老皇帝生死不明,皇子和公主的權力爭鬥結局難料,孕人皇子身份曝光沒多久就遠嫁盧森坦尼亞,大貴族和暴發戶被能源新法案傷及元氣心存餘悚,軍部高層人事頻變漸生亂象,主張暴力革命的武裝共和派在邊遠星球接連策劃叛亂並初現效果,民眾對日益飛漲的物價和節節攀高的失業率怨聲載道,為應對戰後撫恤重建諸事和巨額戰爭賠款政府不得不大力緊縮財政削減全民福利……
一個時代結束了!
帝國的榮光驕傲與自負都在塞維利亞失陷的那一刻被斷送,就連最頑固的托卡人也不能不麵對現實:他們平等地回擊桑多的日子已成過去!
主戰派不敢再叫囂著要踢爆桑多雜種的屁股,目前他們捉襟見肘甚至開始考慮裁軍。
太多的年青軍人在前線在後方喪生,越來越多的新兵患上戰爭恐懼症。
據不完全統計,光是塞維利亞一戰就造成至少十萬托卡家庭的悲劇,巨額的士兵傷亡賠付令軍部焦頭爛額,學院派的研究報告表明某些兵源地已不可避免地出現人口斷層……
當拉姆斯菲奈德議長在議院門口被蹲守的記者追問“我們什麼時候展開複仇?”時,那位帝國權力核心人物之一的議長大人停下腳步抿唇沉默半晌,然後皺著眉頭心情複雜地回以“無可奉告”。
議長眉頭緊鎖的嚴肅麵孔登上主流媒體的各大封麵,《夭折的童年》的作者撰文誇張地驚呼,“金錢,統帥和士兵,戰爭必不可少的三個要素托卡一無所有!”
托卡何去何從?
帝國的出路在哪裏?
同胞的血仇什麼時候得報?
被奪走的塞維利亞何日才能光複?
……
一股消極迷茫的情緒漫延帝國上下,不久前因為尺道民間實驗室宣布的受精卵體外存活實驗的首次成功而挑起的民眾狂熱也日漸消減,毗萊大教堂新任主教低調上任的消息淹沒在飛速更新的新聞裏,很少人注意到,在銀河係聖母教會的所有公開檔案裏根本查不到那位新主教三個月前的資料!
寂寂無名的新主教就像是憑空冒出來的一樣,沒有輝煌的貢獻,沒有傲人的履曆,隻在保薦人一欄填了十八位大主教和三位銀河係聖母教會樞密院長老的聯名。
知曉此事的人隻能默默感歎:聖母的恩寵下也並非一片淨土啊!
此刻,無疑是托了關係走了後門的新主教臉色蒼白地坐在車內,他靠著靠背閉目養神,抿起的嘴唇線條平直沒有半分弧度,任由對麵的年輕人自顧自地說著笑話又自顧自地爆笑不已。
從始至終,新主教隻是偶爾咳嗽一聲,態度冷漠得令人發指。
臨近目的地,笑話也講完了,北權司伸手刮了刮臉頰,臉上露出挫敗的表情,“舅舅,你的笑點太高了。”
曾經的蒂奇侯爵現在的伯頓主教掀開一道眼縫,意味不明地瞥了外甥一眼,那一眼看似漫不經心卻無比銳利,似乎一眼就洞徹真相,使得那個笑吟吟的年輕人臉上有點掛不住笑,摸了摸鼻子移開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