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侍寢(二)(1 / 2)

圖德公清了清嗓音,喊道:“下一位,正黃旗耿氏。“

“奴婢扣見皇上,皇上萬歲萬萬歲,佟妃娘娘千歲。”那年蓧薔十五歲,彎彎的峨眉之間,印上了一點紅淚砂。宮中嬪妃喜歡在眼角點上白色的淚點,稱為淚妝。蓧薔卻用紅色描摹在眉宇間,以示她刻骨的痛。

第一天,是正黃旗與鑲黃旗的官家女兒的選秀,玄燁坐在龍椅上顯得有些疲累,但聽到耿精忠的後代,卻讓他恢複了興致,早聞她才藝精湛,不知是何等造詣。他看著蓧薔說道:“聽說你擅於曲藝,就現場彈奏一首吧。上琴!”

兩名小太監迅速地架琴到蓧薔麵前。蓧薔淡然地笑了笑,玉指拔動著琴弦。琴音滴滴答答,應斷不斷,錯音雜亂。

那根本算不上琴聲,看來這“弦中仙女”的頭銜也不過如此而已,玄燁擰著粗眉,吼道:“夠了!”琴聲蕩然無存,平靜了一會兒,玄燁沉聲說道:“留牌,封答應,居延禧宮!”也許因為她是耿蕃王的女兒,那曾經擾亂天下的反賊之女,一個皇室與臣家的交易品,所以不論蓧薔今日所彈的琴音何等的不堪入耳,她命運仍然是宮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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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南王歸降大清後,已看透榮辱,隻想安享天年,卻被人陷害密謀造反。為保耿家周全,靖南王決定把愛女送進了皇宮。那一天的事,盡管春來秋去了四個輪回,依然曆曆在目。

輕盈的一滴淚,無聲無息地流過蓧薔平靜地臉上,瞬間風幹。她習慣了沉澱了悲傷,什麼情感都淡淡地點到為止。但此時,她看著桌上一堆堆的補品與胭脂,已不懂得如何去宣泄哀傷,於是一滴醞釀了許久的清淚,從心中滲出眼眶。

剛才圖公公帶來了皇上口喻。延禧宮上上下下奴仆無一不歡喜,就連永和宮的德妃娘娘得知消息後,都興奮不已,蓧薔眼前的東西正是德妃派人送來的。她完全沒有想到她竟然有這麼一天,她默守了四年,終是躲不過!

佟貴妃在離開永和宮後,又去了一趟乾清宮。她心裏急著探出太後為榮貴嬪布的局,便按了太後的吩咐,隻把蓧薔的綠牌呈了上去,玄燁看到綠牌時,顯出了一臉吃驚又變得深沉起來。原本皇上隻打算去翊坤宮。最後,決定五更後寵幸耿答應。

夜裏,翊坤宮掛滿了紫紗,熏染香氣,十分有情調,玄燁喜歡常來這裏,是因為能給他一種舒逸的感覺。

玄燁剛到,被榮貴嬪拉著進殿內,榮貴嬪樂滋滋地打開一盅香味濃鬱的湯,然後說道:“皇上,臣妾知道您最近忙於國事,臣妾又幫不上忙,所以今天親手為皇上燉了一碗補湯,皇上快償償看味道如何?“

榮貴嬪看著玄燁一勺一勺喝著,載滿了甜美笑容的臉,漸漸扭出陰森的笑容。玄燁忽地覺得身邊騰起一陣寒涼,馬上回頭看向榮貴嬪,隻見她仍然天真爛漫地看著自己喝湯。

“皇上,是不是臣妾做得不好喝?”榮貴嬪嬌氣地說著。

“好喝,盈兒做的,就算不是極品,朕也愛喝!”玄燁不但對國家事情處理得頭頭是道,對女人,也很有一套。他明白身為一國之君要與無數女人命運相交。他雖然不能做到真正的雨露均沾,但是能夠滿足她們的時候,他決不吝嗇。

入夜,銅製樓燈慢慢地被點亮,熒熒之火通明四條永巷。城琰握著那把薔薇青劍,踏著搖晃的火影巡走宮道。不知不覺間,就來到養心殿。殿前左右懸掛著紅紗燈,一群奴才正忙碌著。一位公公正捧著水果朝著養心殿走去,城琰疑問道:“這位公公留步,今晚皇上不是去了翊坤宮嗎?此時為何還在張羅呢?”

路過的公公,躬著身說道:“回禁衛大人,後半夜是一位新主子侍候皇上,過一會兒,皇上將轉駕養心殿。”

那位公公繼續端著盤子,走向養心殿。城琰淡然地看著,突然覺得皇上的擔子真的很重,白天要麵對朝野大臣,以及他們手上大大小小的國事!幾乎每件都經過他的深思熟慮方才做下決定。晚上還要麵對後宮三千佳麗,女人多的地方,自然而然地成了是非之地,“雨露均占”的尺度,對於皇上來說,又是一個難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