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霧散盡後,
天亮了,藍色的海麵突然呈現,讓人始料未及,被光線刺得睜不開眼睛。
船上傳來了鈴聲,發出了逐日號已進入了北絕境的提示。
所有的乘客都湧上了甲板,欄杆邊的好位置被迅速搶光了。
因為我和霜一直在欄杆處聊天,占據著一個絕佳的觀景位置。
借著天色,我終於看到了霜的長相。
她的臉大部分藏在鬥篷那兜帽裏麵,隻露出一雙藍墨色的眼睛,那眼眸裏的墨色是那麼凝重和沉靜,像是一口沒有底的深淵。
我的目光與之接觸,幾乎像羽毛一樣墜落在裏麵,無法收回。她的臉上皮膚白得像幾乎透明,細看可見微藍色的血管。
但這個女人吸引人的地方不是因為她的美貌,而是因為她的整個人發出來的一種無法言狀的氣勢。
她的身體瘦長高挑,白色的鬥篷垂至地麵,幾縷的長發隨意地從兜帽邊沿滑落出來,垂落在臉上。
那頭發的顏色是似藍又似灰,淡得難以辨認,在光照之下又會呈現出白色。
這正如她的名字——霜。霜的顏色在淩晨看起來就那樣的,分不清楚是藍色、灰色還是白色。
無論她說話還是行走,都安靜高貴像一尊雕像,讓人似乎聞到了死亡的氣息,並非是指屍體的臭味,而是指像死亡那樣不可更改,永恒不變。
我不敢多看她的臉龐。因為看久了,她那死亡般的寧靜就會傳染我的目光,讓我如同石化,湧起一起再也動彈不得的恐慌。
她已經把那枚墜飾藏進了衣服裏麵,我看不見那些神秘的光芒了,竟然有些恍然若失。
“凜風峽穀。”她仰起頭,輕輕地吐出這四個字。
風的嗚咽聲立刻隨著霜的話音落下飄了過來。
我隨著霜的目光朝上一看。
這些赤黑色的山峰高聳入天,座座相連,竟然把整個天空都阻擋了,隻剩下一些如線般的細縫落下日光來。
而逐日號已如同小蟲一樣貼在了懸崖的腳下,沿著水路緩行。
風在峽穀之間徘徊,聲音如同老嫗的哭泣,令人不寒而栗。
不知是不是因為光線太少的緣故,本是鮮藍色的海水到了這裏已漆黑漆黑的,像一個光滑的黑色鏡麵。
“不僅僅是風會哭,凜風峽穀的石壁回音也像是哭聲,不信你可以試試看,喊一聲,無論你喊的是什麼,它的回音都像哭泣。”霜仍是仰頭望著懸崖峭壁,輕聲說著。
那懸崖鋪天蓋地讓人渺小得幾乎想放棄呼吸。
它會哭泣。 是嗎?
我雙手合攏在嘴前,對著懸崖大喊:“啊,北絕境,我來了!我來了!”
巨響從蒼穹處傳來:“嗚~~~~~~~~~~~嗚嗚~~~~~~~~~~~”
震得我耳朵發麻,震得整艘逐日號一陣顫抖,而把甲板上所有的人都嚇得呆若木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