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毛遂自薦擔此重任的,是29歲的龐培。按共和羅馬的規定,年滿30歲者方可擔任財務檢察官,龐培連財務檢察官都沒有幹過,當然也不可能是元老院議員了。有資格率領軍團的指揮官的最低年齡是39歲的法務官,龐培距這個要求整整差了10歲。自告奮勇要為國效力的龐培對這些規定憤憤不平,因為羅馬共和國曆史上曾有大西庇阿的先例。但那是在第二次布匿戰爭這種前所未有的非常時期的特例,當時大西庇阿的父親和伯父相繼陣亡,大西庇阿請求興兵打一場告慰亡靈的複仇之戰,這個請求打動了羅馬人重視祖先和家族榮譽的心弦,出於“大義名分”,將這場戰事的“絕對指揮權”授予了年僅25歲的大西庇阿。龐培顯然也不具備這方麵的條件。
元老院陷於“魚與熊掌不可兼得”的兩難選擇中--是嚴守“蘇拉體製”,還是允許改變常例、認可特例?是崇尚“年功序列”,還是尊重實力的價值?
兩年前派到西班牙前線的梅特魯斯·皮烏斯不屬於凡庸之將,當初決定把塞多留戰事的“絕對指揮權”交給他時,並不存在異議,都相信他能夠取得勝利。但是,在他取得戰果之前,需要多長時間,需要付出什麼樣的犧牲,誰也無法預料。至於羅馬在付出的時間與犧牲的代價方麵的承受力有多強,元老院議員們也隻好問自己了。
事實上,能夠權衡考慮的時間是有限的。蘇拉生前老老實實的本都國王米特拉達梯再度出現不穩的動向。從各方麵看,元老院都不能再猶豫不決,必須盡快作出決斷。在這種情況下,元老院作出決定,授予29歲的龐培“絕對指揮權”,派他到西班牙與梅特魯斯·皮烏斯一起,盡快解決塞多留戰局。這個決定成為導致“蘇拉體製”崩潰的第一步。由此也暴露出“蘇拉體製”的局限性,蘇拉本以為靠議員編製“倍增”就可以在質和量兩方麵加強元老院的力量,沒想到還是不能適應現實的需要。
發生在西班牙行省、被稱為“塞多留戰爭”的這場戰爭,並不是西班牙人為民族自治而戰。自從公元前133年小西庇阿摧毀努曼提亞之後,西班牙作為羅馬的行省,已經平穩地過了半個世紀。讓羅馬軍深陷西班牙8年之久的這場戰爭,不過是馬略和蘇拉的“身後戰”轉移到了西班牙而已。
在第二章曾經說過,普通羅馬人的姓名由個人名、家門名、家族名三部分組成。蓋烏斯·馬略的姓名隻有兩部分,而昆圖斯·塞多留的姓名也隻有兩部分。和馬略一樣,塞多留也出身於平民,靠自己努力,經過艱苦磨煉而成長為軍隊將領。他出生於意大利中部的溫布利亞地區,而不是生於羅馬,這一點也和馬略相似。塞多留作為誌願兵加入馬略的部隊,在與日耳曼人作戰時嶄露頭角,20歲時即已擔任統轄600名士兵的中隊指揮官,屬於在軍隊中提拔較快的。公元前83年開始的蘇拉與羅馬正規軍的內戰中,塞多留自然會站在“平民派”一邊與蘇拉為敵。然而,隨著蘇拉的大獲全勝,塞多留的名字也上了蘇拉的“黑名單”,不得不從意大利逃走。
塞多留逃亡的第一個目的地是北非的毛裏塔尼亞王國,在那裏潛伏了一段之後,越過希臘神話中被稱為“赫丘利之柱”的直布羅陀海峽,來到了西班牙。到西班牙後,塞多留迅速組建了一支4700人的軍隊,並率領這支軍隊與西班牙西部行省總督打了一仗,居然取得了勝利。
這場戰鬥發生在塞多留43歲那年的秋天,他由此而聲名大噪。塞多留身上有數不清的刀疤,並且失去了一隻眼睛,於是就有西班牙人開始將其稱為“漢尼拔第二”。也由於這場勝仗,到當年年末,跟隨他的士兵達到了8000人。
蘇拉派出梅特魯斯·皮烏斯去討伐塞多留。公元前79年,羅馬軍與塞多留首次交手,塞多留戰敗。以此次敗仗為契機,塞多留改變了戰法,開始用遊擊戰術來對付羅馬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