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蜷縮著的失去了一隻手,身上骨頭也碎裂了幾乎一半,但毫無疑問的,這的確是一具人類的骸骨。而且這人生前必定是個矮胖個子,骨骼粗大,各個子較蕭書奇還要小上一分。這是蕭書奇一路過來見到的第一具人類骸骨,他心頭的震驚已至無可複加。
“流雲祖師?”他旋即否定了,山海門典籍中記載的清清楚楚,流雲子終時三百六十五歲。當時親眼見證其仙去的便是其座下五個弟子。以他道行,隻活到這個歲數,曆代都以為很大原因便是與千年龍蟒的一戰傷了身體,一直未愈。但流雲子的的確確不應該是死在這裏才對的呀!他的牌位至今還在
淩雲殿後邊的山海祠堂中。兩年前山海門祭拜曆代祖師,蕭書奇曾經隨同邱作仙拜過。那時還在奇怪為什麼流雲子身為山海門初代掌教,為何要把第一排位置清空,把自己的牌位放在第二排。而且蕭書奇也曾經見過流雲子的畫像,其人高大,麵容俊朗,頗有文雅之色。斷不是眼前這人的身形。那麼,這個人又是誰?難道攻打這裏的人不是流雲祖師而是,這個人?
蕭書奇緩緩四顧,眼前,一具方頭大口長目,背負骨翅的妖獸巍然而立,斜對著他。另一邊,一頭長嘴、渾身長滿尖利骨刺的蛇形妖獸一大半身子都埋在亂石之中,幾乎有四十多丈高。他又將視線落到這句人形骸骨上。這裏,埋葬了不知多少厲害妖獸。單是眼前的八具妖獸如若還活著,任何一頭出去都能掀起腥風血雨。而如今,這些原本可以叱吒一方風雨的妖獸全都化為白骨,而這一切,極有可能便是拜眼前這人所賜!如果是真的,那麼眼前之人道行高深,隻怕匪夷所思。當世之人恐怖無人可出其右啊!一時間,蕭書奇不由對這具骸骨心生敬佩之情。加上自幼蕭書奇便知,自上古而來,便有妖獸禍世,屢次作亂害人。是故才有斬妖除魔的俠士之說。蕭書奇一念及此,更生崇敬之情!
轉即想到,縱使一人修為通天,最後仍舊逃不出死亡。眼前這人,多半便是力戰這群恐怖妖獸而死。看到他(也不知道是男是女,但蕭書奇下意識地把他當成男的了)就這樣深埋於亂石之中,一代英雄竟是如此淒涼下場,心中頓生淒涼,當下將他抱出,放在地上,複又將之散落的屍骨盡可能的找到,放在一起。蕭書奇跪下對著屍骨拜了一拜,暗道“這位前輩,小子蕭書奇,這一生隻拜過我師父邱作仙、曆代祖師,今日見你盡力斬妖,身死於此。當的是一個英雄,蕭書奇理應對你一拜”有拜了兩下,便要站起,忽然看到屍骨腹部似有一物,蕭書奇心頭一跳,咦道“那是什麼?”剛要伸手去拿,卻又停住。又對著屍骨磕了三個頭,道“前輩得罪了!”說完便探出右手食中兩指,伸到骸骨腹部骨頭之間,果然摸到了一樣東西。觸手有些柔軟溫涼,蕭書奇小心翼翼地拿出,一看,才知道是一塊絲布。原本應該是放在懷中,衣物血肉腐朽之後落入腹中。加上絲布合了四層,不過半個巴掌大小,通體白色,蕭書奇方才搬動也沒有看到。蕭書奇打開絲布,卻見絲布另一麵密密麻麻繡著金字。蕭書奇一眼便瞄到絲布一邊寫著四字“滅天三決”!
那一刻,便如一聲炸雷響在耳機。猶如全身血液如馬如龍,翻騰不已。少年的呼吸,一刹那,變得粗重許多。
過往,蕭書奇曾經不止一次讀過雜野小說,其中不少都有提到一人入山,失足墜崖,而後於山洞之中得一寶藏,從此截然不同。蕭書奇初始讀到這裏,尚能心生向往,但多了以後總不免發笑。這蒼茫大地,哪有那麼多的寶藏機緣,便是有,這茫茫人世,又哪裏要是你!看到最後,自己也不由覺得那不過是閑人無聊之時遐想而已。隻是,沒有想到,這竟會發生在自己身上。蕭書奇愣在當場,足有一會兒,才緩過神來,急忙又讀起那絲布上麵的文字。
“斯通截之起,蓋無相·······”
“北冥東來,禦氣為正·······”
“萬難相引······”
蕭書奇臉色變幻,似笑似激動,又微微扭曲,又有幾絲瘋癲之色。捧著絲布的手越來越緊。許久許久,他才重重地呼出一口氣,抓著絲布的手鬆了鬆,將絲布放入懷中。複又在屍骨身上找了找,隻是屍骨身上除了那塊絲布外再無他物,料來定是當年力戰之時,突然喪命,也無力寫什麼遺書。又想到此舉對這位英雄人物實在有失尊敬,又對著屍骨拜了三拜。左右沒有砂石,蕭書奇隻拿起石頭將屍骨掩住,立了一塊稍稍四方的石塊起來,算是墓碑。蕭書奇站起對著這個簡單的墳墓,心中一股惆悵,暗覺便是天大的英雄人物,最後也不過塵歸塵土歸土,頓生蕭瑟之意,將原本的驚喜也衝淡不少。拐了個彎,忽見前頭石壁阻隔,再過去數丈赫然有一處洞口,一片漆黑,正是蕭書奇在平台上看到的那個洞口。蕭書奇一喜,衝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