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鄭胥歎了口氣，隨即閉上雙眼，再睜開時，一道寒芒自雙眼迸出。熊敖隻覺得自己動作忽然變慢，三刀雖然劈出，但收回時卻十分緩慢。而那九枚弩箭也可以看得清清楚楚，正緩緩的向鄭胥飛去。
鄭胥手中銀槍連點，九枚弩箭不分前後，打落在地。隨後一槍直刺，透過熊敖三刀間的空隙，直刺咽喉。
直至此時，鄭胥眨了一下眼睛，熊敖感覺自己的速度一下恢複了。這其間不過兩息的時間，攻防易主，鄭胥險境已解，反守為攻，可自己再想格擋刺來得銀槍，已是不及。
“噗”帶著錯愕和不甘，熊敖死！
熊敖一死丹城守軍登時亂作一團，“殺！”鄭胥一馬當先，殺入敵陣。隨後則是殺聲震天，血流成河。不過一個時辰，丹城被破。
兩個身影從山丘上走下，走入屍橫遍野的戰場。
“看到了！怕不怕？”說話的人垂耳、灰衣，手中一串佛珠，八十一顆中已有一十三顆變的赤紅如血，還有一顆隱隱閃著紅光。
“剛才那白袍將領真是厲害！殺！我長大也要帶兵打仗，馳騁沙場！”不滿四歲的孩子並不明白生命為何，隻會說出最直接的感受，沒有掩飾，也不會掩飾。
地藏比丘看著龐玄，隨後指著地上一具屍體道：“此人保土為國，殺身成仁，自身無怨無悔，可他死後家中妻兒無人奉養，終會流落異鄉，餓死道旁。”
又指著另外一具屍體道：“此人本是山匪，殺人劫財。被官兵強征入伍，殺死戰陣，暴屍荒野。七日後會化作凶魂，三十年後會魂飛魄散，不得超生。”
“此人生前是本分農戶，鄉紳貪戀其姐姐美貌，搶其祖宅，辱其姐清白。此人一怒之下殺了鄉紳，而後一路逃亡。加入軍中，現在落得死無全屍。”
“此人上月喜得一子一女，但今日卻屍首分家，再難享受天倫之樂。而其妻會改嫁他人，那一對子女則會被賣為奴婢。”
“此人本已得了絕症，數日前在賭莊輸了三千兩，隨後變賣家產，休了愛妻。投入軍中，隻求一死。現在也算得逞所願，故而雖死也麵帶笑容。”
“此人父親、兄長皆為敵軍所殺，其母令其參軍，在他參軍那天，其母自縊家中。此人一心殺敵，卻越殺心中越是矛盾。此刻身死，卻能在陰間與家人團聚，倒也不失為善果。”
地藏比丘邊走邊說，龐玄跟在旁邊初時聽得雲山霧罩，後麵漸漸有所感悟，隻是孩童心性，不會深想其中道理，但也大致明白，殺人或被殺都有好壞之分。死或是活都可能會很痛苦，也可能會很快樂。
“不能不殺人，不死人嗎？”龐玄若有所思的問道。
地藏比丘似是正在等此一問：“很難，非常難，但卻不是不可能。我們要去的地方，或許可以解決這個問題。也或許是這個問題的源頭。”
龐玄沒有繼續問下去，因為每次問道要去哪裏，地藏比丘都是笑而不語。
“太虛無礙，鄭家。八大世家，淪落如此，竟然涉及諸侯之爭。不複當年！”地藏比丘望著剛剛改換了旌旗的丹城，心中暗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