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鬥珠置觥 伏地天弦(1 / 2)

土地廟中所供奉的土地公,保佑本鄉本土家宅平安,添丁進口,六畜興旺,並且為百姓主持公道。李老爹攜酒前來,自然不是拜神。當然住在土地廟裏的也自然不是土地公,更不是神。而是一個人,一位雙目失明的老人,瞽目老叟。

瞽叟善琴,琴、棋、書、畫,琴居四藝之首。君子之器,禁製淫邪,抑正人心。伏羲氏削桐為琴,麵圓法天,底方象地,上圓下方,法天地也。

瞽叟之琴,圓首狹尾,項、腰淺弧,桐木斫製,色黃質鬆,紋直而密。琴名“大聖遺音”!

李老爹手中有酒,酒壇黝黑,壇身無雕無紋,壇底卻有盤龍蹈海,雕工粗獷,氣勢飛騰。此酒名喚“鬥珠置觥”,相傳曾有嗜酒之人欲以同等重量的夜光南珠,換取此酒。後被主人拒絕,嗜酒之人大失所望,將幾十顆夜光南珠棄入東海,仰天長歎“杯酒難得,留而何用!”。此酒後來又得一諢名“東海竭”!

李老爹今夜取出“鬥珠置觥”,就是想換得瞽叟以“大聖遺音”彈奏一曲。

一壇酒,一張琴,一爐香。兩位老人,相對無語。夜色沉靜,微風輕拂,城外的喊殺聲也已被夜色吞噬,唯有風動葉響。李老爹在等,等瞽叟的琴聲。瞽叟在等,等風停葉止,四下無聲。

李老爹自詡善樂,對瞽叟琴音如癡如醉,自第一次聽到後,便時常攜酒聽琴。

瞽叟好飲,撫琴賣藝,所得銀錢,換酒多過換食。曾在李老爹家中,嗅到酒窖之中所藏名酒。李老爹取出與其對飲,卻見瞽叟不住搖頭,說李老爹對其不盡不實,明明有珍藏佳釀卻舍不得與之分享。李老爹又換幾種名酒,瞽叟仍是不滿。最後李老爹無奈之下將瞽叟帶入地下酒窖,瞽叟鼻子不斷聳動,徑直走到一排酒架之前,看著一個極不起眼的黝黑小酒壇,垂涎欲滴。

李老爹萬萬沒想到這雙目不能視物的老叟,不僅耳朵極靈,這鼻子更靈。一下就找到了當年李老爹祖父,以族中凝練劍靈之法,換取的“鬥珠置觥”。為此李老爹的祖父受到族長責罰,幾乎削其族籍。

今日李老爹竟然攜帶此酒前來,瞽叟心中自然萬分激動,但琴者首重心境,雖然此時瞽叟內心激蕩,外表卻是分毫不顯。

兩人對坐一個時辰,終於風停葉止,再無任何雜音。香爐中一縷青煙嫋嫋而升,瞽叟終於將手指放在琴弦之上。“將邪太阿,交出神劍,否則你孫女性命不保!”鶯鈴燕啼般的聲音,宛轉悠揚。李老爹心頭一驚,來人竟然識得他的身份,這孫女自然就是指自己派到城外的將邪泓淩。而且指明要以神劍交換,難道是偷襲鄭氏的四人全部失手,並且被對方擒住了將邪泓淩?

若然如此鄭氏何必還要圍城數月?所以此人一定不是鄭氏之人。李老爹正欲起身,卻被瞽叟輕輕按下。瞽叟道:“來者既然以令孫女作為要挾,想來東西未到手前也不會對其不利。不如待我奏完此曲,你那壇‘鬥珠置觥’給了我,再去不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