絮迷兒顯然沒料到白少青竟然睜著眼說瞎話,登時慌亂道:“我苗嶺民眾並沒有作詩風俗,怎來苗人之詩。”
白少青輕輕一笑:“雖然沒有作詩風俗,但卻沒有規定不能作苗人之詩,族內可有規定?再者不談作詩,單是你二王子殿下所穿衣物便是中原衣物,非我族所穿戴,這又做何解釋?”
絮迷兒張著嚶唇,卻不知說些什麼。
白少青站起身來,抖了抖身上的雪跡。走向屋內,到臨屋門處忽然轉身走入錦瑟屋內。
雪依然下著,隻是卻多了個人相伴。
屋內錦羅披仗,白少青估算現在已過辰初,坐在床畔,錦瑟還在入睡,她身穿睡服,躺在臥床之中,發鬢散落,眼簾微閉,睡態更顯。
白少青恍惚之間,這情景似曾相識般在心間閃爍。
她也是這般,沉睡在臥床之上,劍客緊緊抓住女子的手,一滴滴淚水悄然墜下,打濕一片衣被。隻是她再也不會醒來。從此再也不會。他想緊緊抓著她不讓她離去,隻是留住的隻是一具肉身,生命卻已流失待盡。
突然一聲輕呼把白少青喚醒,入眼的則是錦瑟那擔憂的眼神。他低聲道:“怎麼了。”錦瑟臉微微發紅,小聲道:“你的手…抓疼我了。”
白少青這才發現,自己的手不知何時已緊緊抓著她的手,他歉然笑笑,鬆開手,錦瑟關心道:“方才怎麼了,你的情緒有些不對勁。”
白少青試圖回憶方才那段回憶,心裏雖隱約知道一些,但想來的卻是一片空白。他苦惱的撫著眉頭,不知為何自己會如此煩躁。錦瑟仍在被褥之中,望著白少青那煩惱的神色,她坐起抱起他,低語道:“想不起就不要想,一切都會過去的。”
白少青似有若無般點點頭,忽然想起現已八九寒天,連忙隨手拿起衣裳披在錦瑟身上,兩人相擁不知想些什麼。如果隔著紗窗你就會看到,院內那單薄的人影依然站立,從未動過。
這幾日,王城享殿(注①)有請各部落大祭祀紛紛入內,請他們的則是王城地位最高的波摩神司,在苗嶺這是至高無上的存在,遠在白苗王、祭祀長之上,祭祀長之職為各部落最高精神統治地位,族長則是部落民眾們的領袖,而白苗一族中,王城之上波摩神司,其下則是白苗王。這樣說來,波摩神司相當開國皇帝,而苗王則是普通皇帝,祭祀長為各路親王,族長則為總督;這般說明,波摩神司之地位已是萬人當頭。
那波摩神司白少青看來怕是過了百齡以上,他滿皆銀白,麵上皺紋堆積,眼神渾濁,要是不知其身份,恐怕被人當做年老將死之人看待。
那波摩神司宣布在大年之初選立新王,其後白苗眾部落合一,再討黑苗之策。白少青對此並不關注,但也不好表露出來,隻得和學其他部落大祭祀行禮,祈禱,商討。其後便無事,距離大年之初還有些時日。
這天,白少青在屋內練習苗刀,刀長一尺二,向外曲凸。刀背隨刃而曲,柄長三寸至四寸,用兩片木料,牛角或獸骨夾製而成,以銷釘固定。
白少青覺自己隻會蕭曲,不會近身之技恐不其安全,所以從繆那裏學來一套刀法,刀法沒有名字,在這苗嶺當中,苗刀刀法要的是三要決:快、巧、準。要的是快妙輕盈,準確無故,又以巧破敵。隻要有這三要決,自可成一刀法。
白少青拿著苗刀,橫劈一下,豎劈一下,刀法並不奧妙。就這般來回運用,他體力驚人,所以對這刀法運用多遍已是掌握其精髓。
這時屋門推開,繆走進看見白少青之刀法,讚道:“大祭祀的刀法已見成熟,真乃奇才也。”白少青笑道:“何事。”繆這才道:“絮迷兒小姐病重,錦瑟小姐聽說大祭祀略懂醫術,便請您過去瞧瞧。”
白少青“哦”了一聲,放下苗刀問道:“二王子何事病的。”
繆答道:“在您去享殿之前便病了,絮迷兒小姐還強調不讓喚醫師來。又說病的甚微過幾天便好,錦瑟小姐坳不過她,便緩了下來,今日絮迷兒小姐忽然燒的厲害,開始說起了胡話,錦瑟小姐這才讓小人來此。”
白少青點頭道:“前麵帶路。”
兩人來到絮迷兒房內,錦瑟站起身來,白少青示意,走到床畔,隻見絮迷兒滿臉虛汗,眉頭緊皺,嘴間不時喃喃自語。白少青把向手脈,皺起眉頭,正要鬆手之季,絮迷兒手腕反抓,聲道:“都是你,都是你。”白少青愕然,看向錦瑟,錦瑟點點頭,微微一笑。白少青點點頭,放下絮迷兒的手,心道:竟然中了風寒,這要換做從前世界,吃藥吃酸辣之物便能輕易好全,可是在這苗嶺之中哪有治風寒之症。錦瑟忙問道:“怎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