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斯特沒再說什麼。過了一會兒,文森特歎了口氣。

“我和莉迪亞已經不像從前那麼親密了。你知道這是為什麼:為生活所迫,我每天都得長時間地工作。她起初並不想搬到加拿大生活,尤其是像艾文米爾那樣荒涼的地方。我們搬到那以後,由於我整天呆在屋子裏,試著寫小說……然後,我們便開始不停地爭吵,一點兒都不誇張。”他聳聳肩,又搖了搖頭。“有意思的是,她越來越喜歡那兒了。現在看起來,倒像是我忍受不了那兒的生活,所以又搬了回來。”

莫爾夫人端來了格斯特點的午餐,文森特決定換個話題。“你過得怎麼樣?”他略帶攻擊性地問道。“你都在忙些什麼?紐約那邊總是很忙嗎?”

“實際上,我剛從中西部回來。更準確地講,是堪薩斯。我在那兒接了個案子——小案子,但是案情,啊,卻是非常有趣。”

“那傑瑞米這個案子呢?”

“你知道,文森特,我有個愛好——有人說那是個不正常的愛好——喜歡那些撲朔迷離的殺人案。為了這些案子,我去過比長島更遠的地方。這是個壞習慣,但很難改過來。”格斯特切開他盤子裏的雞蛋,蛋黃汩汩地淌了出來。又是黃色的。

“那麼,你是正式的官員嘍?”

“我自由自在的日子結束了。和警察局相比,聯邦調查局是個完全不同的地方。是的,我是那兒的正式官員。”他拍了拍口袋裏的手機。

“都做些什麼?我是說,那兒的警察。緝毒?反恐?”

“就像我對布萊斯基說的那樣——阻止可能發生的跨州潛逃。盡管可能性很小,但也得有這方麵的準備。”格斯特向前傾了傾身,小聲對文森特說:“我需要你的幫助,文森特。”

文森特仔細地辨認他的表情。他是在開玩笑吧?

“我們曾是好搭檔。”

“但是我……”他猶豫著說,“你並不需要我的幫助。”他的口氣聽起來比他的實際想法更為憤怒。緊接著,他發現格斯特那雙該死的眼睛又開始透視他的想法。

“也許不像我要你幫我的那麼多。”

“你是什麼意思?我不需要任何人的幫助,我過得很好!”

“請原諒我的直率,但是你過得並不好。”

“你他媽的在說些什麼?”

“你做這工作簡直是大材小用。這不僅浪費了你的才華,而且,你也很清楚這不是你的目標。布萊斯基中尉看上去還算正直,從某種程度上來看,他還有點頭腦,但是,他完全沒有能力來領導你。如果他做了局長,你的處境隻會變得更糟。”

“你認為那個蠢貨頭腦靈活,為人正直?天哪,隻要你和他共事一天,你就會轉變你現在說話的態度。”

“是你,文森特,要改變態度的人是你。比布萊斯基中尉糟糕的警察有很多,而且我們也曾和他們打過交道。”

“這麼說,你是來救我的,是嗎?”

“不,文森特。是這個案子在救你。是你自己。”

文森特站起來。“我不會從你或是任何人手中接這個狗屁案子。”他抽出錢包,朝桌上扔下一張皺巴巴的五元錢,揚長而去。

十分鍾後,文森特看見格斯特還坐在那張桌子旁,那張皺巴巴的鈔票也在那兒。他抽開椅子,坐了下去,又點了一杯冰茶,臉紅得像是著了火。格斯特吃完他最後一口午餐,滿意地點了點頭。然後他從夾克兜裏掏出一張紙,輕輕地放在桌上。

“這上麵有昨晚參加傑瑞米聚會的四位客人的名單,這是那位牧師的名字和電話號碼,就是他接到了死者生前的最後一個電話。能從這兒出發的話就太好了。雖然名單有點短,但是上麵的名字卻相當有意思。”說完,他把這張紙推過桌麵。

文森特點了點頭。隨著名單上的姓名、住址一行行地躍入眼簾,他臉上的紅暈也漸漸地消失了。有一種情緒在他胸中湧動:那是久違的接到案子時的興奮。一個好案子。

“我現在還在南安普敦警察局,怎麼跟你辦這個案子呢?”

“我會與布萊斯基中尉商量,安排你做聯邦調查局在當地的聯絡員。”

“他不會同意的。”

“正相反,隻要能擺脫你,他高興都來不及呢。反正,這件事也不需要提交申請。布萊斯基,正像你所說的,是個政治動物,他會服從上級的每條命令。”

文森特讚同地點了點頭。

格斯特看了看表。“快兩點了。好了,文森特,我們還要開車走很遠的路呢!牧師吃飯的時間比較早,但是,如果我們抓緊時間的話,也許還能碰到卡比神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