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斯特點點頭。“是的,瑞恩。就是那個原因。不管怎麼說,那是一部分原因。”

正說著,他們走進一間寬敞的會客廳,圓形的屋頂用威德伍德油漆刷成了漂亮的藍色。高矮起伏的玻璃櫥占滿了整個牆麵,裏麵陳列著更多精美的手工藝品。鑲木地板上擺放著小型恐龍的骨架和動物標本。瑞恩扯了一下格斯特的袖子,問道:“她現在怎麼樣了?”

格斯特停下來說:“她現在很好。身體很健康。情緒和預期的一樣好。我們進展得很慢,畢竟時間已經過去太久,這你是知道的。”

瑞恩理解地點了點頭。然後從兜裏掏出一個影碟機。

“這個給你,”說著把它遞給了格斯特。“這是屋裏所有藏品的清單,我已經盡全力將它們分門別類,並且加了索引。”

格斯特點了點頭。

“事實上,我覺得,給你的那幾件藏品應該夠付你的工錢了吧?”

“哦,是的,”瑞恩答道,“夠了,夠了,它們絕對夠付我的工錢。”

“我記得,很久前你就開始整理那本印度繪畫的賬目本,它的主人現在恐怕已經等得坐不住了吧?”

“這種技術活不能指望一蹴而就,”瑞恩輕蔑地說,“更何況這本書實在是太美了。隻是……隻是時間的問題,你知道。維吉爾說過,時間會奪走一切。現在它正在奪走我的書,我心愛的書,我修複它們的速度遠遠趕不上它們破損的速度。”瑞恩住在紐約公共圖書館的地下七層,那也是最深的一層。在那兒,鋪天蓋地的破損書籍等著他去修補,更糟的是,這些永無止境的工作隻有他一個人在做。

“確實如此。不過,忙完了我這兒的活,對你來講一定輕鬆了不少吧?”

“我還要為這個書房的藏書編目錄,但是她似乎對這兒的一切了如指掌。”瑞恩的嘴角流露出一絲苦笑。

“她非常了解這幢房子裏的每樣東西,我已經想好了如何讓她發揮這個長處。”

瑞恩好奇地看著他。

“我打算讓她去檢查這間書房內關於撒旦題材的藏書情況。”

“有關撒旦的書?範圍太大了,那可是浩如煙海啊,你說得有些不切實際吧。”

“剛巧,我隻對其中一方麵感興趣——惡魔是怎樣殺死人類的。”

“你是指,出賣自己的靈魂,然後得到相應的好處那類事嗎?”

格斯特點點頭。

“這個範圍還是很大。”

“我對文學作品不感興趣,我隻關注那些實實在在的材料。第一手資料,最好是記錄親身經曆,或是親眼所見的資料。”

“你在這幢房子裏待的時間太長了。”

“我覺得,給她找點活幹對她很有好處,而且,正如你所說的,她對這個書房裏的藏書太熟悉了。”

“我知道了。”瑞恩邊說,邊把視線投向遠處的那組門。

格斯特順著他的視線望過去,“你想見她?”

“你很驚訝嗎?經過這個夏天發生的事,我已經是她的教父了。看來你忘記了我的角色。”

“我什麼都沒忘,而且,不管怎麼說,我總是欠你這個人情。”格斯特沒再說什麼,便走過去,輕輕地打開了那組門。

瑞恩透過一扇扇門向屋內凝視。他黃色的眼睛閃爍著激動的光芒。房間的另一頭,是一間寬敞、豪華、設施完備的書房。一架架裝訂精美的書,摞得有天棚那麼高,壁爐內的火光暖暖地照著它們皮質的書脊。十來個小沙發和扶手椅散放在厚厚的波斯地毯上。其中一張靠近壁爐的椅子上,坐著一位年輕女子,正為一本大開本的石版畫書籍編排頁碼。她穿了一條圍裙,裏麵是一條白裙子和黑色的長襪。每翻一頁,火光都會映襯出她細長的手臂,深色的秀發和眼睛。在旁邊的矮桌上放著一些可供兩個人使用的茶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