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之我知道是英語的曲子就是了。”
元川笑著說道。左手臂受了到現在都還沒好的傷、遭遇生命危險、跑到快要死掉、互毆……結果變成了配角的甜筒。那種東西一個弄不好,就隻會是人家連吃都不吃就丟掉的幹硬圓錐而已。
實在是吃力不討好,但那卻是最適合自己跟中穀的角色。不知為何,元川心裏有著這樣的想法。
就在這個時候,響起了像是敲門聲的金屬聲響。轉頭一看,有名男子站在鐵門前,是中島紫炳。
“雖然我比說好的早到了五分鍾,不過應該無所謂吧?”
中島這麼說完,卻仍站在太陽曬不到的位置,伸手調整眼鏡。他似乎沒有走來這裏的意思。或許是在提防媒體吧。
元川吸了一口還有些長的香煙,然後就直接丟進煙灰缸內。
“你把我們叫來這裏,自己卻躲在那裏乘涼呀?”
他們接到中島聯絡是昨天的事。處理案件時的部分行動,因為受中穀、元川的獨斷行為——他們事後才發現變成這樣——就在因此遭到三個月停職處分的兩人利用大量的閑暇時間,努力開拓新的用餐地點時……總之是在他們吃晚飯時,和上次一樣突如其來地接到中島打來的電話,要他們來學校一趟。
“雖然學校和時間是我指定的,但說想抽煙,所以要在屋頂等的人可是元川,也就是你喔。”
“是這樣嗎?”
以莫可奈何的態度聳肩的中島,不知是否因為陽光照不到他站的那個位置的關係,他的微笑看起來似乎多了些疲憊。
雖然從那次事件之後,他們便沒有再和中島見過麵,但是這相隔一周後的再會卻意外地平凡。考慮到當時彼此的主張衝突,甚至演變成舉槍相向的事實,光是在事後還能像以前一樣交談,都令人戚到不可思議。元川他們姑且不論,就連中島也絲毫沒有敵視他們的感覺。
“那麼,你找我們這兩個閑到不行的人有什麼事?又要找我們合作嗎?我可不幹喔。”
中穀說完也跟著將剩下的濾嘴丟人煙灰缸。而中島則用左手拇指輕輕搔了搔眉毛。
“山本被梔打壞的愛槍,事後處理很麻煩。包含瞄準鏡在內,光是要賠償毀壞物品的花費就可以買輛車了。不過能有機會經驗實戰,倒是讓他們隊長很高興。”
“我們又沒問那種事。”
“你們現在很閑吧?能請你們去拜訪和這次事件有關的學生那裏,去幫他們打打氣嗎?雖然沒有嚴重到被退學,但再怎麼說,這件事總是鬧得很大。我希望能稍微讓他們減輕一點精神負擔。雖然對尾山小弟來說,也許沒什麼大不了就是了。”
在從廣播室扣留的攝影機內,從頭到尾都是海棠馨跟梔奈緒兩人強製不甘願的廣播社員協助她們的片段,但明顯能看出那是照劇本演出的東西。那隻不過是學生短劇。但是警察還是刻意選擇不去拆穿,接受影片的說法。因為超乎必要的抓人,隻是白費力氣而已。
至於操縱那架直升機的媒體關係人,警方則是毫不留情地以妨礙公務罪以書麵申請法辦。
“學校以要求學生冷靜反省的用意,讓他們停學了嗎?……也好,反正也確實沒事可做,我們會跑一趟的。”
聽中穀這麼說,中島滿意地點頭。
“其實那件事隻是順便。正題才開始。你能幫我送這個嗎?”
中島話一說完,便將一個東西丟了過來。由於距離並不遠,因此元川起身單手接住那東西。那是一個小型文件夾。打開一看,裏麵有個信封。
用扭曲字跡書寫的收件人:是海棠馨。寄件人是梔奈緒。
“這是她拜托我的。內容沒有經過檢閱,沒有任何人看過內容。”
“你要我把這個交給海棠嗎?”
“沒錯。海棠跟梔不同,就像你們知道的,她因為腳傷得暫時待在醫院。在附近有人監視的狀態下,我不太方便出麵。”
“在審判前讓人送信?你可還真好說話。”
麵對中穀有些不悅的語氣,中島隻是哼地輕笑一聲。那並不是往常的微笑,而像是在隱約誇示勝利,帶有同情的笑容。
“我也是人。雖說是工作,但我還是對她們做了過份的事,所以做這件事也算表示我的歉意。既然事情已經結束,要繼續對過去的事感到悔恨、難過,也隻是徒增空虛罷了。所以我想趕快把帳算個幹淨,去專心處理下個工作。”
意思是他打算就這樣讓一切一筆勾消嗎?做了那麼過份的事,這似乎對中島來說太過便宜了,但想到她們多半會很高興,就讓兩人難以對中島提出譴責。
“梔,她說了什麼嗎?”
“有關你們,她可是什麼都沒提到,不過說了什麼嗎……喔,她好像說過自己正在反省。但是並不後悔。她說的是雖然對自己做的壞事有所反省,但如果後悔的話,就等於把自己和海棠在一起的時間當成一種失敗,因此絕對不會後悔。另外她還笑著說她從現在就迫不及待地在等著能和海棠再會的那天到來。大概就這樣吧。”
不可思議的沉默。所有人都沒有開口。過了一陣子,率先讓沉重的嘴巴動起來的人是中穀。
“……她們,大概得關多久?”
“從事情的嚴重程度來看,應該會被回交地檢,當成一般的刑事案件審判處理吧。可是應該也是有斟酌情狀的餘地,再考慮各種狀況,就算事情轉壞也是最高十五年以下。如果加上在精神麵需接受治療等條件,肯定能更早出獄。……在二十多歲的時候,那兩人就能牽著手走在街上了。”
“會覺得太長,是因我對她們移入太多感情的關係嗎?”
聽元川自言自語般地這麼一說,中島搖了搖頭。
“天曉得。這種事很難說。被害者、加害者,以及完全的第三者……根據觀察的角度不同,看法會有很多變化。對被害者家屬來說,她們就算被判死刑也都難以釋懷吧。十年的懲役更是連安慰都談不上。尤其光從她們所犯的罪來看,就算死刑都不奇怪,因此會更容易讓人有那種想法吧。”
“可是對身為加害者的她們來說,也許太長了。況且她們很可能被分開送往不同監獄,因此那會是一段漫長、難過的時間吧。”
看來你真的是移入太多感情了。中島這麼笑著元川。
“做過的事就必須負起責任。無論有什麼樣的理由,她們的行為都是不折不扣的犯罪。因此得被要求對應的懲罰及更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