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謹啟如上(2)(2 / 3)

“就是這裏了!哼,阿豔一定是逃進這屋子躲起來了。”源十郎暗自揣測著,同時輕輕伸出手,刷的一下拉開了拉門。

“哇哈哈哈!”一陣震耳欲聾的大笑聲劈頭蓋臉地朝源十郎砸去,而這還隻是第一件讓他吃驚的事。

什麼人?無須定睛細看,那個背對著拉門盤腿坐在隔間中央,正端著一個大酒杯大口喝著酒、穿著夾衣留著總發的乞丐師傅—就是蒲生泰軒!出乎意料的出乎意料!

“呀!你是……”源十郎不由得有些畏縮,而泰軒優哉地轉過身,衝他大喝道:“混賬東西!鈴川源十郎!你要是還有一丁點兒廉恥之心,就跪坐在此自行切腹吧!來!”

泰軒一反常態,語氣裏燃著憎惡與斥責的熊熊烈火。“嗬……”源十郎哼了一聲,也不知是不是打算切腹,總之他腰間的利刃已經從刀鞘裏抽出來了。泰軒也不起身,就這麼坐在那兒直盯盯地瞪著源十郎。真是怪事一樁!泰軒師傅為何會到阿豔的屋子裏來呢?

聽到水流聲,左膳才忽地發覺自己口渴了。他停下急匆匆的腳步下到山澗邊,喝了幾口清冽的溪水,潤潤幹燥的喉嚨。

得知彌生的住處後,他從本所的妖宅氣喘籲籲地趕到了這裏。他眼前已現出一片茂盛的樹林,那應該就是彌生住的子戀森林了吧。他喝完水,用左手把腰間的乾雲丸往上移了移,又回到堤岸上快步走起來。

這一帶全都是鬱鬱蔥蔥的樹木。青山長者丸山穀間的小渠上架著一座橋,叫做笄橋。人們都說,大概是把國府的穀橋移過來才有了這座橋的。

左膳來到笄橋的時候,前方忽然閃出一個人影。白土鋪就的幹燥小路上揚著塵埃,先是盡頭的一側投下一把大刀刀柄的影子,把左膳嚇了一跳;他呆立不動的片刻間,又看到了一個流浪武士發髻的上半部分,接著那武士的身影漸漸清晰地在路上浮現出來。那人走過來輕輕說了一句話,同時攔在了路中間。

“讓我好等啊,左膳!”左膳一看,原來是坤龍丸—諏訪榮三郎!“呀!坤龍啊,嗯,也就是榮三郎了。你一個人嗎?”說著,左膳用那隻獨手使勁兒推出乾雲丸的刀柄,做好拔刀的準備,又慌慌張張地朝四周張望了一下。周圍鴉雀無聲,如同置身於深山老林之中。附近某棵樹上的黃鶯叫了起來。榮三郎微笑著說:“我本來就是一個人。知道你要來,榮三郎就同坤龍一起在此恭候了。幸好這森林裏沒什麼人,最適合我們倆決一勝負了。之前雖交過幾次鋒,但總有人進來破壞或有幫手在身邊,你和我都沒能隨心所欲地打個痛快。這可是千載難逢的機會,你快快準備應戰吧!”

左膳的臉上一露出殘忍的笑容,他的腔調一下子就變了。每當他用這種江戶無賴似的口氣說話時,就表明他全身的劍氣都被喚醒了,體內最危險的力量正在湧起,迫不及待地想聞到鮮血的腥味。

聲音從他那薄薄的嘴角中擠了出來。

“你竟敢把我想說的話都說了。哈哈哈哈,由於種種原因,我和你的決鬥一直拖到了現在,但是為了將夜泣之刀湊齊,我們當中有一個必須得死。榮三郎,自從我去年秋天把根岸曙光之鄉武場毀了,我和你就注定要決一死戰,而我們卻一直沒有機會單打獨鬥。今天我拿的可不是竹劍,是如假包換的真劍,你就當做是那天比賽的延長戰,拚盡全力攻過來吧!”

確定榮三郎身邊沒有其他幫手後,左膳終於放心了,比起真刀實劍的交鋒,他更想與榮三郎進行一次真正的比賽。他一邊絮絮叨叨地說著,一邊目不轉睛地用那隻獨眼盯著榮三郎的臉,但心中卻燃起對鈴川源十郎的憤怒火焰。

看樣子是被他算計了!那個源十郎一定是和榮三郎結成了一派,把自己引到這兒來的—左膳咬牙切齒地想著。若真是這樣,那除了榮三郎之外,應該還有很多人埋伏在附近才對。因此,左膳擦亮獨眼,再次往樹叢間和起伏的野草上望去,可不管他怎麼看,周圍也不像有埋伏的樣子。白晝的森林裏寂靜得仿佛空氣都凝結了起來,隻聽得到笄橋下小溪的水流聲。

一場痛痛快快的血戰即將在這裏拉開序幕。諏訪榮三郎與丹下左膳對峙著。換言之,附著水火秘文的乾雲坤龍二劍在對峙著。一個是神變夢想流,另一個是出自北國強派月輪一刀流後,通過左膳的左臂展示出千變萬化之態、被他賦予別名並自誇的丹下流。交戰靜靜地開始了。

左膳用獨臂拔出乾雲丸,將刀尖直直對準榮三郎的眼睛。榮三郎手裏的愛刀武藏太郎安國閃著孤傲的光,他同樣也擺出了神變夢想流中眼觀八方的平青眼架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