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章 田納西州的新聞業(2 / 3)

“那火爐可是完全毀了,”主編說。

我說我相信確是如此。

“嗯,這沒關係——現在這種天氣已經再用不著它了。我知道幹這件事的那個家夥。我會抓住他的。喂,這篇東西必須這樣寫。”我接過了稿子。塗抹的地方和行間新加的詞句,已使原稿麵目全非。它的母親再也無法認出它來了,如果它有一位母親的話。現在它被改成這樣:田納西州報刊精粹修建巴克哈利鐵路,是十九世紀中最光榮偉大的設想,顯然《地震》(半月刊)那批說謊成性的家夥要在這一問題上竭力用他們另一套卑鄙無恥、令人難以忍受的謊言,去蒙蔽我們高尚正直的人們。

說什麼布拉紮德維爾特將被劃在鐵路線以外,這主意可是他們自己肮髒的腦子裏想出來的—應當說,是從他們自認為是頭腦的廢渣子裏榨出來的。

如果他們想要保全自己已被群眾唾棄的爬蟲殘骸,逃脫他們應該受到的一頓鞭子,那麼他們最好還是趁早收回那套謊言吧。

希金斯維爾《晴天霹靂與自由呐喊》的布洛塞姆,那頭笨驢,又竄到這裏來,在範伯倫旅館裏白吃白喝。

我們注意到,泥潭泉《怒吼晨報》裏那個愚昧無知的流氓無賴,那個生性愛造謠的家夥,正在宣布,說什麼範·沃特沒被選上。新聞工作者的天職是宣揚真理,是消除錯誤,是教育和啟發群眾,是提高公眾道德與禮貌風度,是要使所有的人更加文雅,更加高尚,更加慈愛,在所有各方麵變得更美好,更純潔,更幸福;然而,這黑心的惡棍卻不斷地貶低他的偉大職責,散布謠言,從事誹謗,肆意謾罵,寫出一些庸俗的文章。

說什麼布拉澤維爾需要用一條尼科爾森築路材料去鋪幾條街道—其實它需要的倒是多一所監獄,多一所貧民院。在那樣一個鄉村小鎮裏,那裏隻有兩家小酒館、一間鐵匠鋪,再有出那狗皮膏藥報紙的《歡呼日報》竟然想到要鋪馬路?主編《歡呼日報》的巴克納,那隻小爬蟲,正像他一貫地那樣愚昧無知,狂呼亂叫,鼓吹這件事情,同時還以為自己的話大有道理。

“瞧,就應當這樣寫——措詞辛辣,一語中的。那種玉米粥加牛奶的新聞報道,可叫我受不了。”大約就在這時候,嘩啦一聲響,一塊磚從窗外扔進來,狠狠地砸在我背上。我從射程內移開——我開始感覺到自己妨礙了人家。

主編說:“那可能是上校。我已經候了他兩天了。他這就要上來啦。”他猜對了。不一會兒,上校出現在門口,手裏拿著一支龍騎兵手槍。

我有幸和布拉澤斯凱特·特坎塞上校,那個下流的騙子談幾句吧?”“談吧,先生。我有一小筆賬要和您清算一下。如果您有空,咱們這就開始吧。”“我要寫完一篇談‘美國道德與智力發展令人鼓舞的進步’的文章,可是,這不用趕急。開始吧。”兩枝槍同時猛烈震響。主編被崩落了一綹頭發,上校的槍彈在我大腿肉多的地方結束了它的進程。上校本人的左肩被擦破了一點兒。他們再次開火。這次兩人誰都沒能擊中對方,但我卻分享了一槍,那槍擊中了我的胳膊。第三次開火,兩位先生都受了輕傷,我的一個手指節被打掉了。於是我說,我認為自己該出去散一會兒步了,因為這是關係到他們私人的事,我不便再繼續參與。但兩位先生都請求我留在那裏,並保證我不會妨礙他們。

接著他們就一麵重新裝子彈,一麵討論選舉和收成的事,而我則著手包紮我的傷口。沒過多一會兒,他們又興致勃勃地開火,而且每次射擊都收到成效——但這裏應當指出,那六發子彈中倒有五發都輪到了我的份兒。第六槍重創了上校,他不無幽默地說:這會兒他可要說“再見”了,因為他有事情得去鎮上。於是他打聽了怎樣去殯儀館,然後離開了。

主編轉過身來對我說:“我約了幾個人吃晚飯,得去張羅一下。勞您的駕,把校樣看一看,還要接待幾個來打交道的客人。”我一聽說要接待那些來打交道的客人,就有點兒發毛,可是那連續發射的槍聲仍在我耳朵裏嗡嗡作響,我驚魂未定,因此一時也想不出該說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