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章 皮特凱恩島大革命(3 / 3)

群眾的熱情已達到無法估量的高度。

這時帝國的革新工作立即開始。製定了一套勳爵等級製。

委任了一位海軍大臣,那條捕鯨船被編入現役。添置了一位陸軍大臣,他立即受命著手建立一支常備陸軍。指定了一位財政大臣,他奉旨製定征稅方案,還要和列強談判有關攻守互助和商業貿易等條約的簽訂。選拔了幾位陸海軍將領,任命了若幹羽林軍校、侍從武官以及宮廷扈衛。

就在這時候,全部物資已被耗用一空。身為陸軍大臣的加利利大公叫苦連天,說全帝國所有的十六名壯丁被授予高官尊爵後,都不肯再當小兵,於是他的常備陸軍就陷入癱瘓狀態。任海軍大臣的阿勒拉特侯爵傾訴了類似的苦衷。他說願意親自給那條捕鯨船掌舵,但必須在船上配置一些船員。

麵臨這種情況,皇帝盡了最大的努力:他把所有年滿十歲以上的男孩都從他們母親身邊征召去,強迫他們參加陸軍,這樣就組成一支擁有十七名士兵的隊伍,由一位陸軍中將和兩位陸軍少將統領。這件事使陸軍大臣感到高興,但卻激起全國做母親的對皇帝的仇恨;她們說,此後她們的愛子肯定要浴血葬身在戰場上,這件事可得由他負責。她們當中的某些人更是悲痛情切,難以理喻,她們經常密伺著皇帝,不顧警衛幹涉,向他投擲山芋。

由於人力極度缺乏,隻好要求現任郵政大臣的貝薩尼公爵去海軍裏蕩尾槳,這樣他的地位就落後於那爵位比他低的人,也就是落後於現任高等民事法庭庭長的坎南子爵。因此貝薩尼公爵幾乎公然表示不滿,同時在暗中陰謀叛變——這件事早在皇帝預料之中,然而他對此一籌莫展。

國事每況愈下。有一天皇帝晉升南茜·佩蕾絲為貴族,第二天就娶她做皇後,雖然內閣大臣為國家大局著想而群起諫阻,都竭力勸他娶伯利恒大主教的長女愛默琳。這件事在擁有勢力的教會中招來了麻煩。新皇後為獲得支持與協助,把全國三十六名成年婦女中的三分之二收進她的內廷,充當才人貴賓;可是,這一來其餘的十二名婦女就成了跟她們勢不兩立的死對頭。不久才人貴賓的家屬也開始反對,因為現在再沒人給他們料理家務。另十二名存心作難的婦女又拒絕去禦膳房當差,以致皇後不得不支使傑裏科伯爵夫人和其他地位顯赫的命婦挑水,打掃皇宮內苑,幹其他既沉重又討厭的雜活兒。這一來那部分人也忿懣不平。

所有的人都開始抱怨,說那些為供養陸海軍和其他大臣貴官所征收的賦稅繁重,令人無法負擔,即便是使全國人民都淪為乞丐。皇帝的答複(“瞧德國,瞧意大利。難道你們的情況應當比人家的更好不成·你們不是已經統一了嗎?”)並不能使他們滿意。他們說:“老百姓不能把統一當飯吃,我們都在挨餓。已經沒人幹農活兒。人人都參加陸軍,人人都給公家當差,穿著製服閑站著,什麼活兒也不幹,沒東西吃了,沒人耕地了……”“瞧德國,瞧意大利。那兒不也是同樣的情況嗎?要統一就得這樣,沒其他辦法——而且,獲得統一以後,要維持它也沒其他辦法。”可憐的國王老是這樣叨咕。

但是抱怨者隻用兩句話回答他:“我們沒法負擔那些捐稅——我們沒法負擔它們了。”再說,就在這時候,內閣呈報,國債的總額已超出四十五美元——平均全國每人負債半美元之巨。於是他們建議籌措資金。他們聽說,人家每遇到這種危急情況,總是來這一手。他們建議征收出口稅,還要征收進口稅。他們要發行公債,還要印發紙幣,規定五十年以後用山芋和卷心菜還本。他們說,陸海軍的軍餉和全國公務人員的薪金已欠了很久,除非現在就想出一些辦法,而且立刻一一予以支付,否則必然會導致國家經濟崩潰,可能引起叛變和革命。皇帝立即決定采取高壓手段,而那種手段確是皮特凱恩島上前所未聞的。星期日早晨,皇帝由軍隊擁護著,威風凜凜駕臨教堂,命令財政大臣親自動手收稅。

這可到了人們忍無可忍的地步。先是這一個人,接著是另一個人,一一挺身而出,拒絕服從這前所未有的暴政措施——結果呢,誰敢拒絕服從,就立即沒收那表示不滿者的家產,這一強有力的行動,很快刹住了抗拒的逆潮,征收手續繼續在一片表示憤慨、預兆不祥的沉默中進行。皇帝率領他的軍隊退出教堂時說:“我要叫你們知道誰是這兒的主子。”有幾個人大喊:“打倒統一。”這些人立即被捕,兵士把他們從朋友們哭哭啼啼的擁抱中強行拉走了。

可是,就在這時候,正像每位先知預見到的,一個社會民主主義者應運而生。正當皇帝在教堂門口登上鍍金的獨輪禦輦時,那社會民主主義者就用一根魚叉向他紮了十五六下,幸而社會民主主義者的目標總不準確,結果,並沒造成任何傷害。

就在那天夜裏,大動亂爆發了。全國人民一致奮起(盡管革命者當中有四十九位都是婦女)。步兵放下他們的幹草叉,炮兵扔了他們的椰子果;海軍也嘩變了,皇帝俯首就擒,在宮裏被四馬攢蹄捆了。這使他感到十分沮喪。他說:“是我使你們從酷虐的暴政下獲得自由;是我使你們從屈辱中揚眉吐氣,成為惟我獨尊的民族;是我讓你們組成強大的、鞏固的中央集權政府,最重要的是我讓你們享受最大的幸福——也就是實現了統一。我完成了所有這一切,但獲得的報酬卻是仇恨、侮辱,再有這些捆著我的繩子。逮捕我吧,愛怎樣發落就怎樣發落我吧。現在我摘下我的王冠,放棄我所有的尊嚴,很高興解除了這一切給我帶來的沉重負擔。是為了你們,我才肩起這些重擔;也是為了你們,我又卸下了它們。既然帝王的寶石已經不複存在,現在就讓你們砸毀和玷汙那毫無用處的鑲嵌吧。”人們一致同意這樣懲罰廢帝和那個社會民主主義者,即:或者永遠剝奪他們參加禮拜的權利,或者罰他們永遠像奴隸那樣在捕鯨船上蕩槳——讓他們在二者之間選擇其一。第二天,全國人民集會,又升起了英國國旗,恢複了英國的專製政體,將所有的貴族都降為平民,然後,大夥不辭辛勞,立刻回到已經荒蕪的山芋田裏刈除野草,重新整頓原先那些有用的手工業,再度舉行那醫療創傷的、安慰心靈的宗教儀式。

廢帝交出了禁止侵犯私人財產法的文本,說那是他偷去的——他並沒傷害任何人,隻是為了要進一步達到他的政治目的。

因此國民又讓前總督官複原職,歸還給他已沒收的財產。

經過一番考慮,廢帝和那社會民主主義者寧可永遠被剝奪做禮拜的權利,也不願像他們所說的,“永遠保持做禮拜的權利”,卻同時像奴隸那樣蕩槳。大夥相信,經過那些倒黴的事件,這兩個可憐蟲已經喪失理智,於是認為最好的辦法是把他們暫時拘禁起來,最後,大家就這樣做了。